「我不要、不要、不要建酒店!」黑貓姐堅決反對建酒店,她住在這個地方,時時刻刻盯著這片棲地,任何與陸蟹有關、與建設工程有關的消息都會第一時間被傳送出去,反對運動已經走入第十個年頭,財團對這樣的「釘子戶」如何恨之入骨,不難想像。
當地政府對這種麻煩製造者的態度一言難盡,肯定是不喜歡她。
黑貓姐是當地人中為數不多的另類,甚至是唯一一個人在後灣、但旗幟鮮明堅決反對酒店建設的人。
不管是環評會還是說明會,大大小小經歷了幾十次與之有關的會,越到後期,火藥味越重,一開頭往往會有本地人發言。「只有黑貓姐反對,我們當地人都願意建酒店」:我們願意建酒店,歡迎京棧集團。京棧集團會給社區帶來很多福利,村民可以使用酒店大堂,還要給社區建活動中心、建博物館……建酒店千好萬好,可以引來遊客,「我家的門一打開,錢就進來了。」
還有鄉鄰租了遊覽車,呼啦啦一大群人去參加環評會,不是去抗議京棧集團,而是抗議反對建設的黑貓姐。他們說楊美雲是社區的「特殊人物」,甚至稱她「社區惡霸」、「環保流氓」。不僅在會上說,還開遊覽車去縣政府、去鄉政府遊說,說楊美雲阻撓當地發展。
後灣是個小村莊,住在這裡的人沾親帶故甚至是親戚,但她因為酒店的事,在村子裡變成了人神共憤的「惡人」。
不算怎麼說、怎麼罵,畢竟是來明的。難堪的是還有陰招,包括潑糞。不是潑在黑貓姐身上,而是用大便糊門。
黑貓姐住在自家的農莊裡,幾年前在後灣村租了一處空置民房,做社區圖書館,每天放學後當地的孩子會來這裡寫作業,讀書畫畫,有志願者帶他們做導讀,一起做活動。也做志工宿舍,為做環境教育、做淨灘的外地志願者提供住宿。但是有個早晨,志願者打電話給黑貓姐,告訴她門被大便糊住,出不去啦。
黑貓姐開車出門,發現有人跟著自己,她先將車開去了派出所,報案。她進派出所,身後跟梢的車就消失了。
她知道即使報案,員警也無可奈何,但這個程式一定要有,然後再開車回去處理。
門上糊了厚厚的一層大便,處理起來很麻煩。志願者被堵在屋子裡出不來,黑貓姐一個人收拾這個爛攤子,弄得滿身都是。但她知道,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呢的,一定不能亂了陣腳。她默默收拾好了一切,雖然也有媒體聞訊前來,但她並沒有借此大做文章,若無其事把一切處理停當,該幹什麼幹什麼。
後來員警回復,因為沒有監視器也沒有目擊者,這個案子破不了。其實有人看到了,黑貓姐自己也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她不想把時間精力花在這樣的事情上,也沒有錢找律師打官司。那時候,反對修建酒店的抗爭已經進行到了第六年,曠日持久的抗爭拖得人精疲力盡。那時對黑貓姐來說,最重要的是要保證不能錯過每一次審查會的資訊,每一次會都要到場、出席、發言,並組織聯絡關注者到場、出席、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