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中文的空間版圖,本人曾在國外留學多年,遇到很多熱情的亞洲學生,有日本同學,也有韓國同學。我們大多相處融洽,彼此也常交流意見。他們在自己國家學習的時候,都必須學漢字,甚至背唐詩。中文在亞洲的角色很像是希臘文和拉丁文之於歐洲人,是亞洲共有的文化資產。
中國在文化大革命之後,成語詞彙與中國古籍經典的教育經過一段漫長的停滯期,當時的臺灣反而成了中文的堡壘。前幾年臺灣戲劇歌曲,尚能在對岸引領風潮,一方面可能是自由的風氣,另一方面,難道不會是因為我們對於中文的運用自如,而引起共鳴嗎?
以歐洲為例,他們不刻意區分國別,超然於意識形態之外,共同分享從這塊土地成長出來的果實。愛因斯坦在學時,曾經自組了一個讀書會,唸的是希臘文寫成的柏拉圖對話錄。像他這樣的一個天才,劃時代的科學理論不也是從文化中孕育而來的?一個德意志帝國的猶太人,為何唸兩千年前的古文 ?在語言的資產裡,有思想的瑰寶,有性情的熏陶,有心志的養成,哪裡是那些短視近利的人能夠理解的呢?
中文教育並非不能改革,但是要有具體的方針與步驟,並且在時代潮流、整個世界板塊中能夠自我定位。比如說,加重教材裡的思辨與判斷,與古人的對話,以古鑒今,或者相反,以今鑒古...比較臺灣、日本、韓國、或歐洲語文教學,看看是否他國語文教育有值得學習的地方?是否他國有較優的口語訓練與思想邏輯訓練?閱讀與摘要練習是否有不足之處?邀集人文科學各個領域的人才,徵詢在不同領域所需要的語文基本訓練。比較評估之後,具體列出改革的判準和方向,再選擇幾所學校試辦,有了初步成果之後,便可進行擴大辦理。幸虧這幾位課綱委員草率的提案未獲支持,他們尚在學習摸索,哪裡能無視專業的建議,憑自己喜好去決定政策制訂。
現在的中文不僅隨著華人散播到世界各地,非華人而學習中文的人越來越多,精通中文,難道不是掌握了時代先機?主政者如能看清世界的局勢與中文的未來,便能將我們的優勢轉化成我們在全球的競爭力。若只是為了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將教育作為鬥爭的手段,如此作為我們絕不能容忍。
*作者為教育部公費留學生,巴黎第十大學哲學系高等文憑(DEA)。本文原刊《筆震》論壇,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