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道理,如果未來性愛機器人果真成為現代人抒發性慾的主要管道時,我們難道不應該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人類情愛在性慾滿足中所扮演的角色嗎?
試想男性朋友們在這樣的性愛過程中(當然,女性同樣可以擁有性愛機器人,雖然目前95%的買家都是男性購買者),可以一邊假裝他們很重視另一半(性愛機器人)的感受,但同時又可以擁有完全的主導權,他們再也不用忍受真實的女性伴侶對他們的抱怨、情緒與需求,他們對性的渴望被一個已經完全情色化的女性機器人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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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lbotix (@Realbotixxx) 2017年3月14日
這樣的性愛機器人除了滿足主人的所有性愛需求外,它當然還必須符合艾西莫夫(Isaac Asimov, 1920-1992)的「機器人三定律」(Three Laws of Robotics),它「不得傷害人類,或因不作為(袖手旁觀)使人類受到傷害」(第一法則)、「除非違背第一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第二法則)、「在不違背第一及第二法則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第三法則)。而我的疑問仍是海德格的問題:這樣的技術究竟是為了解開古老的人性或溝通上的議題?還是僅僅只是反映出人類對奴隸的需求?
從AlphaGo到性愛機器人,我們不難發現:如果技術的本質只是作為人類集體需求的滿足手段時,它便隱含著二個危機:一是當人類滿足於解蔽過程中的產出物,而自我膨脹地產生「人是自然的主人」的假象誘惑;二是當人類以集體運作的方式進行解蔽時,將可能排斥其他種解蔽的可能性,造成解蔽者自身竟成為主要的遮蔽障礙物之困境。
值此當代科學技術膨勃盛行之際,筆者不敢妄言「科技會帶來人類毀滅」之類的狂語,但是如果我們透過追問「技術為何?」,所看到的卻是上述隱含在一片榮景之下的危機時,或許也值得我們重新思索近百年來的技術發展到底缺乏了怎樣的內涵?如同荷爾德林(Johann Christian Friedrich Hölderlin, 1770-1843)詩中所說:「哪裡有危險,哪裡也生救渡」,或許遮蔽本身並不該是人類所急欲解開的障礙,相反地,遮蔽本身所呈現的,反而是人類身處其中時的各種不受拘限的想像,而這些無遠弗屆的詩意般的像想,或許才是融合每一種科技、藝術、人文、社會等人類活動,得以穿透遮蔽而進入美學意像的無蔽境界吧!
*南華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專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