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美學強調的人際關係,往往發生於博物館或藝廊的環境之外。這是關注社會性的藝術。以「住屋者網絡(Tenantspin)」為例,它是丹麥藝術團體「超柔(Superflex)」於2001年的創作,地點是英格蘭利物浦的一處公共住宅大樓區。超伸展的藝術家運用網路播映技術(Skype當時還未發明出來)發展出了一個媒體頻道,供住民討論發生在住宅社區裡大小事。不論關心的問題是租金、待修設施、在地烘焙義賣,甚或是即將到來的卡拉OK聚會,「住屋者網絡」都是作為公民活動的觸媒而運作。沒有當地住民的互動,這件作品就不會存在。就本質來說,啟動社會性的事物就是藝術。
我們可以在整個20世紀中找到社會美學的前例:蘇黎世的伏爾泰酒館(Cabaret Voltaire)於第1次世界大戰戰後的喧囂讀詩活動與表演;德國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於40年代和50年代的社會雕塑作品;50年代稱為「偶發(Happenings)」的狂野、轉瞬即逝的行動主義表演;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蘇珊.雷西(Suzanne Lacy)和梅爾.拉德曼.優克里斯(Mierle Laderman Ukeles)等第2波女性主義者的作品,都是個人、政治與社會的事物的深刻連結;黑利歐.奧迪西卡(Helio Oticica)與黎吉亞.克拉克(Lygia Clark)等藝術家的巴西熱帶主義運動(Brazilian Tropicalia Movement)的社會心理分析作品。儘管這樣的歷史前例不勝枚舉,可是社會美學不單是這一連串連結中的最新環節:基於此運動強調參與和社會性的部分,它可被視為對媒體和操弄式文化生產的疏離效應的必要回應。
實踐與對話構建藝術形態 展現文化利害關係
社會美學產生了數個分支,而其中最著名的即是法國策展人尼可拉.布西歐(Nicolas Bourriaud)所提出的「關係美學」(Relational Aesthetics)。不過,這個朝向社會的、以及有時是政治的事物的運動,有著許多不同的名稱和變化組合,包括了對話美學、社會實踐、新類型公共藝術等等。另一個丹麥藝術團體「N55」設計了1個可以推上街頭的行動屋;藝術家里克力.提拉瓦尼賈(Rirkrit Tiravanija)煮了泰式炒粿條讓博物館贊助者食用;奧地利藝術團體「關閉週(Wochenklausur)」設計了關注藥物成癮的公民工作坊。
社會美學或許欠缺了先前的藝術運動的政治效能,但是確實轉變了文化中美學的利害關係。居.德波想要脫離奇觀的想望,似乎在這些強調人際和即時的新藝術形式中找到了答案,或是至少有了回聲。社會美學將只會越來越重要。
社會美學擁抱了博物館牆外的真實世界之現實,於是也必然面臨由文化工業支配一切的環境。與此同時,戰術媒介(1種相關但類型不同的藝術)的藝術家則在具有鮮明政治性的領域發揮作用。
*作者為納托.湯普森(Nato Thompson),作家和策展人,其作品主要關注於藝術、政治與城市的交集之處,曾擔任美國公共藝術機構「創意時代(Creative Time)」、麻薩諸塞州當代藝術博物館(Mass MoCA)等單位策展人,執行許多大型策展計畫。本文選自作者著作《觀看權力的方式:改變社會的21世紀藝術行動指南》(行人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