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特別的是,滿手血腥、背負3萬8000條人命的古斯曼,老本行竟然是「大學哲學教授」!
綽號「洗髮精」的洗腦大師
古茲曼1934年出生在秘魯阿雷奎帕省(Arequipa),是一個富商的私生子,中學畢業後進入國立聖奧古斯丁大學(Universidad Nacional de San Agustín)攻讀哲學和法律,學業表現極佳,但也在此時經歷了秘魯社會日益激烈的社會動亂與思想論戰,深受撼動之餘,遂成為馬克思主義的狂熱信徒,也加入秘魯共產黨。
大學畢業後,古茲曼來到國立瓦曼加聖克里斯托瓦爾大學 (Universidad Nacional de San Cristóbal de Huamanga),教授哲學,開始學習秘魯美洲原住民最通用的蓋丘亞語(Quechua),在左派政治圈也日益活躍,吸引了一大批包括原住民在內的追隨者。據說古茲曼口才極佳,因此而有「洗髮精」(Shampoo)的綽號——但他洗的不是你的髮,而是你的腦。
1965年前往中國,見證共產主義烏托邦
1965年古茲曼與妻子拉托雷(Augusta La Torre)一同前往中國,親眼見證自己夢寐以求的烏托邦。1969年,古茲曼創立光明之路,原本定位是秘魯共產黨的分支,名稱也來自後者的創建者、拉丁美洲左派理論大師馬里亞特吉(José Carlos Mariátegui)的名言:「馬克思主義是通往未來的光明之路。」後來黨內爆發親蘇聯/親中國路線之爭,古茲曼帶領光明之路另立門戶。
1980年5月,秘魯在十多年軍人專政之後舉行民主選舉,養兵10年的光明之路不但拒絕參選,而且向「腐敗、陳舊」的國家體制全面宣戰,發起一連串軍事行動與恐怖攻擊,從投開票所、監獄、農村、政府部會、大企業、電視台到外國大使館,都是他們的目標,暴力程度也不斷升級。古茲曼學以致用,奉行毛澤東「農村包圍城市,最後奪取全國勝利」戰略,光明之路全盛時期控制秘魯3分之1國土,逼迫上百萬中產階級移民,造成數百億美元經濟損失。
猶如1980年代的伊斯蘭國,猛烈毒性注定無法長治久安
但光明之路有一點像那個年代的伊斯蘭國(ISIS),猛烈的毒性注定了無法建立長治久安的基礎。而且秘魯的體制菁英也不是一路挨打,無力還手。古茲曼的阿雷奎帕省同鄉、經濟學家德索托(Hernando de Soto)在1979年創辦「自由與民主學會」(Instituto Libertad y Democracia,ILD),1987年出版名著《另一條道路:第三世界的隱性革命》(The Other Path: The Invisible Revolution in the Third World),獲得1990年總統大選當選人藤森謙也(Alberto Fujimori)採用,將秘魯經濟從崩潰的懸崖邊緣硬生生拉回來,從此步上正軌。換言之,「另一條道路」對決「光明之路」,前者讓後者成了黯然無光的絕路。
光明之路越走越窄,日暮途窮,遭到藤森全力清剿。古茲曼雖然紀律嚴明,行蹤隱祕,終究於1992年9月在利馬落網,兩度審判的結果都是終身監禁(秘魯在1979年廢除死刑),他的繼任者拉米雷斯(Óscar Ramírez)也在1999年步上他的後塵。政府為了關押古茲曼及其黨羽,還特別在太平洋岸的卡瑤(Callao)海軍基地興建一座軍事監獄。
古茲曼淪為階下囚這29年間,秘魯的經濟起起落落,政治更幾度劇烈動盪,多名前總統(包括藤森)不是入獄就是自殺,但光明之路已無力再起。古茲曼後來也向徒子徒孫喊話,呼籲他們與政府和談,如今雖然仍有少部分派系負隅頑抗,但只能躲藏在偏遠的山谷地帶,靠生產與販賣古柯鹼維持「戰力」,昔日的光明之路早已淪為陰暗死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