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專欄:教改又再成為台灣的最大罪惡

2021-12-29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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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改愈改問題愈大。(顏麟宇攝)

教改愈改問題愈大。(顏麟宇攝)

多年前我提出,當前台灣最大的罪惡是教改,其次是政黨惡鬥。社會情況的變化,我這些年認為,藍綠「不共戴天」造成民眾「只有藍綠,沒有黑白」已經晉升為最大罪惡。可是最近發現,教改又再成為最大罪惡。(註:我說是「提出」,但要說這是「指控」,我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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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說教改是最大罪惡,主要是由於「建構式數學」(還有其他部分,但以建構式數學最明顯),我的著眼是,將孩子愈教愈笨,愈教競爭力愈落後,當然是罪惡,而且是最大的罪惡,因為會拖垮國家未來的競爭力。

這一回針對的是「新考招制度」,明白點說,是針對「學習歷程檔案」。箇中技術問題各方論述已多,此處不贅述,只講它的惡果之一:有能力的家長不惜財力協助學生完成學習歷程,廠商喊價甚至高達十五萬、寒暑假營隊動輒上萬起跳(因為提供協助製作精美研究計畫)。

過去說明教改的問題,常引用一個滿寓言意味的笑話,出自《浮白主人笑林》:

關公騎赤兔馬,日行千里。周倉扛著青龍偃月刀追隨,一天也能奔走千里。關公顧惜周倉辛苦,始終想幫周倉也物色一匹良馬,可是千里馬實在難覓。終於,有一次覓得一匹汗血寶馬,日行九百里,就買下來給周倉騎。周倉騎著九百里馬追隨,一日落後一百里,兩日落後兩百里……。越來越跟不上,寧可下馬步行,卻又不捨得那匹花了大把銀子買的「九百里馬」,於是將馬的四蹄攢起,掛在青龍偃月刀頭,扛起來飛奔!

寓言中,關公是善意的,他希望周倉不必再奔走於馬後,才買一匹馬送他,卻反而累慘了周倉(比以前更累);周倉忠心耿耿,一心只想著「跟上」,但又捨不得汗血寶馬;甚至那匹馬也是受害的「善意第三人」,牠原本可以一日馳騁九百里,卻因為周倉的忠於職守,落得個四蹄朝天吊掛——雖然因此而能「日行千里」!

關公乘赤兔馬,日行千里。周倉握刀從之,日亦千里。公憐之,欲覓一良馬賜焉,而遍索無千里者。止一馬,日行九百,乃厚價市之贈倉。倉乘馬從公,一日差百里,兩日差二百里。倉恐失公,仍下馬步行,又不忍棄馬,乃以索攢馬蹄,懸之刀頭,掮之而飛走。─《笑林.周倉掮馬》

當年的教改十年就是這種情形,大家都是善意的:學者是有理想性的;教育官僚是忠於職守的;學生一心想著要「跟上」,但課業負擔反而日益沉重;家長希望子女日行千里,扛起高學費的擔子送子女上大學,但若資質不足,依然「一日落後一百里」;甚至學校也是善意的,即使大學入學考試只考18分,依然熱情招手——自行束脩以上,一概有教無類。所有參與者都是善意的,都是積極的,但是卻出現了非常糟糕的不良後果。

如今的情形比起當年還更糟糕:經濟情況落後的家庭,即使孩子有「千里馬」的資質,都會因為考招制度的「財力門檻」跨不過而被埋沒——孩子被犧牲了,同時國家未來的競爭力也將因為人才被埋沒而減損。

歷史上最糟糕的取士制度當屬三國魏晉時的九品中正,形成「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累積的後果是,西晉為歷史上最爛且短命的朝代,被五胡亂華終結。

已故張忠棟教授在30多年前就發出警語:台大今年招收新生,居然沒有「家長職業為農林漁牧」的學生,這怎麼得了?當時我是新聞記者,直接反應「他是在講社會貧富差距」,並未能體會他的深層憂慮。這些年讀歷史比較多,想起張教授的警語,而今天的情況猶甚於當年,國家的處境更不如當年,我本人已年近古稀,只能盡力大聲嚷嚷了。

本文是公孫策維持「每週一篇固定專欄24年」的最後一篇,往後將不定期寫。
不寫固定專欄的原因之一是手疾不便,只好改為錄音發表評論,所以說「以後只能嚷嚷」。

*為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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