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匯率政策,央行確實行之多年是偏向弱勢匯率,原因很明確,是為了有利出口,因為出口是台灣經濟最重要的引擎。但說央行硬是把匯率「壓得扁扁」,也是高估央行能耐,事實上,匯率高低還是難脫供需與全球大環境變化,央行之力的影響非常有限。
彭、楊總裁任內,台幣匯率從27元多到33元多都出現過,到底他們是「刻意維持」多弱還是多強的匯率?這波台幣匯率從去年27元多快速貶值到近31元,是央行政策改變還是楊金龍變出什麼魔法嗎?當然不是,主因還是美國通膨惡化,聯準會為此「急行軍式」的快速升息,讓美元走強,美元指數狂飆到110、幾近全球貨幣都(對美元)貶值,聯準會主席鮑威爾在全球央行年會中又表現出鷹式作風,台幣要如何維持強勢?央行算是被「拖著跑」吧。
而且,別忘了2年前,台幣開始一路升值時,出口廠商。機械公會等紛紛要求央行「阻升」,連經濟部都說要跟央行溝通,結果台幣照升不誤,央行的回應是「沒回應」,認為央行可不顧國內外大勢決定匯率,是高估央行了。而指央行在台幣貶值時還會故意「降息助貶」,應該是把碰到國內外金融風暴時的因應政策作出錯誤解讀吧。
央行當然對雙率有影響,但主導與實際決定雙率的還是國內外整體的經濟與金融情勢、市場力量,把雙率走低完全歸責央行政策,是無視於另一個更大的決定性力量。
至於對低利寬鬆的貨幣政策導致貧富差距擴大的批評,是有其道理,在幾波量化寬鬆後,許多國家都出現所得差距拉大的惡果,台灣亦難避免。但不智的減稅、降股利所得稅等政策,影響其實更大。要改善所得分配,應該從財稅面而非貨幣政策面著手改善才有效果,畢竟貨幣政策考量的就是經濟與金融面的情勢與需求,沒有那個國家是以改善所得分配為升降息的考慮點。
報告中以不少篇幅質疑央行每年繳庫盈餘占政府歲入比率約10%上下,遠高於國外央行的2%以下,顯示台灣政府財政健全性之不足。這番話,表面有道理、實則混雜不清。
拿國外央行盈餘占政府歲入比率2%以下,對比台灣央行的10%顯得過高,是一種「去脈絡化」的錯誤,完全不談各國的經濟與財政規模、外匯存底多寡等因素。那些外匯存底只有1、2百甚至數十億美元的國家,收益一定低,不必多言;外匯存底在1千多億甚至超過2千億美元的國家,大部份經濟與財政規模都大,因此收益占歲入比率當然不會高。
但台灣正好是一個高外匯存底的中小型經濟體,因此央行盈餘占比就顯得高─台灣超過5千4百多億美元的外匯存底,只要報酬率有1.5%,每年盈餘就超過2400億元台幣,占歲入10%上下並不意外。如果沒有明確證據顯示央行為增加盈餘扭曲搞出錯誤政策,這種責難並無意義。
比較讓人意外的是這份報告對央行批判的主軸及觀點,與去年一本以批評廿年來央行政策、讓台灣「付出沉重代價」的書類似,作者也有重覆,當時央行也已出手「戰」過一次,這次中研院建議書,算是一次「延長賽」。
但無論如何,縱然只是「書生之見」,中研院的建議書仍值得重視,作為應受監督批評的政府機構,央行該「有過則改、無過勉之」;央行發正式新聞稿、總裁上火線,替自己多年政策辯護,相較於越來越多部會,只能靠小編甚至網軍打前鋒,央行這點還是值得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