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指出,荷蘭也是一個長年抵抗強鄰入侵的小國,有趣的是,荷蘭也曾建立起自己的帝國主義,甚至也曾殖民台灣。台灣在過去五百年的大部分時間裡,經常扮演著某個國家的殖民地——包括荷蘭、明朝的海盜與忠臣、清朝、日本。至於殖民統治的最後一幕,則是在中國戰敗的國民政府,帶著200萬支持者逃往台灣,並且殘酷地統治和鎮壓600萬當地人。雖然台灣目前已是一個自由民主國家,本省外省的區分也褪色了不少,但這段歷史確實仍潛藏在當代政治分歧的表面之下。
史密斯表示單從食物上看,台灣跟中國就非常不同。因為台灣的食物顯然源自中國,但實際上又與中國完全不一樣。國民黨人當年來自中國各地,自然也就混合了中國所有的地方美食,加上日本的影響,以及出自消費主義富裕社會的百花齊放。台北的手搖杯無處不在,選擇也早就超越了經典的波霸奶茶。若論台北的城市佈局、建築、設計、標示,這絕對不是中國、但也不是日本,而是某種最近生產的新製品。
史密斯承認他在台灣只待了11天,其實沒辦法完整介紹台灣文明到底是什麼樣子,但他確實也有自己的感受與觀察。史密斯說,台灣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是「高度個人主義」,他兩次造訪一間酒吧,只見到一個人穿著全套的龐克搖滾裝扮。似乎每個台灣人都有自己的小生意,他在台灣住的Airbnb,房門上裝的是房東自己裝的電子鎖,很多人都給自己取了英文名字,但也有人一時興起就換了名字。台灣到處都有一些可愛的東西,卻不是日本或法國的那種可愛,而是台灣特有的東西。
個人主義不只展現在台灣的酒吧裡,史密斯認為這個特質也滲透到台灣的政治之中—至少對年輕世代來說如此。史密斯在台灣跟人聊天時,發現許多人提到「太陽花學運」時非常自豪。史密斯表示,2014年的「太陽花學運」反對台灣與中國走得更近,包括激進民主和數位行動主義的各種實驗也在這場運動中湧現,更為香港的佔領中環提供靈感,也為台灣催生了一代極富創意的理想主義政治家。
史密斯說,他認為這種個人主義與台灣普遍的悠閒和寬容可說相輔相成。因為當沒有人要求你必須循規蹈矩,你就可以學會自己喜歡做的事。史密斯寫道:「為什麼人們不能這樣生活?為什麼一個社會要被帝國夢吞噬?與荷蘭不一樣,台灣永遠不會征服任何人——他們只會繼續自己的生活,穿著寬鬆的牛仔褲漫步到茶館。白天做生意,夜裡在酒吧裡舉杯。」
真有人不讓台灣這麼生活嗎?很不幸地,還真的有。因爲有人想將他們的帝國夢加強給台灣,台灣頭上一直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中國入侵、征服和破壞的威脅始終存在。雖然這些威脅在2000年代一度有所緩解,但在新冠大流行之後,中國的威脅卻又快速惡化。當史密斯在台灣跟人聊到台海戰爭,他發現台灣人卻顯得漠不關心,但這些人卻又清楚「中國入侵的威脅一直存在」,而且強調「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