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多數街友有工作,一名大姐也拍下在餐廳後場的食物:「你看到的都是漂漂亮亮的裝飾、餐廳的外面啊、很漂亮很貴的裝潢,所以我拍一些洗碗的時候、工作的情形、廚房後台師傅工作的情形、還有吃的員工餐啊。」
街頭總有各種人,其中一名大姐拍下一群坐在艋舺公園聊天的老太太們,她們不是街友,但總是一早就到艋舺公園排隊拿便當:「她們這些老太太,有家閒著沒事、一大早就出來排隊,每天就這樣過生活,她們說生活說閒也是沒事幹哪,等3、4個小時也願意……她們覺得拿一個便當回去很有成就感,像她是拿便當回去給兒子吃,這樣也算盡到她母親的責任感,到老還是要照顧兒子。」
人們或許以為街友「可憐」,但身在其中者也總是能看見更辛苦的人,例如一名街友就拍下了四處遊盪的年邁女性街友背影:「每天走來走去身體算還好啦,只是每天走來走去、想想就叫她兒子的名字,就這樣子過生活啊,一天走一天……見不到兒子想兒子,她睡在公園啦,每天走來走去晃來晃去,兒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沒來看,很多年了。」
當然,也有街友會議論公園裡的誰誰誰精神有狀況,但在這位拍攝者當下就回答一個大姐:「你本來就不能用『正常人』眼光來看我們龍山寺住的人,有很多人都領殘障手冊,他們說話做事都有他們自己的方式。」
「他今天喝酒,不代表他們惡劣,嘗試去了解他,真的一肚子苦水…」
艋舺公園的人們來來去去,有些人找到正職工作離開,或找到工作以後因為疫情因素失業、但又不好意思再回到艋舺公園,有街友說當年什麼都沒有了、查查資料上台北,雖然已知會流落街頭,台北工作資源還是比較多、他還是這樣選擇,進安置處幾年過後與芒草心協會的室友搬到外頭一起住,也有街友改名換身份證、剪了頭髮,期待迎向新生活。
「這攤裡面改變最大的應該就是我,連名字都改了……上個禮拜去改、全部重改、甚至連頭髮都剪掉,看運氣會不會好一點。」他拿著底片相機自拍剛剪完的髮型,相片裡滿是希望、比了大大的V:「有申請到租屋補助,下禮拜要去看房子……以前麥當勞主管名字也有傑出的『傑』,我想說看看能不能變成跟他一樣傑出的人,很年輕就是店經理,做事能力又很強。」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很快順利離開,離開前也有各種迷惘,其中一個街友知道有些人沒工作就是坐在那喝酒、一直喝,但他也知道,那是真的沒辦法:「龍山寺那邊啊,10個人裡頭9個人都有喝酒,他們本身真的沒有想說要喝酒,但就後來習慣了、沒有喝酒不行,變成像吸毒(那樣喝酒)不行,但你嘗試去了解他以後,真的一肚子苦水──世界上每國都有流浪漢,但台灣的街友真的很善良,他今天喝酒,不代表他們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