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看到預告,我對於《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並沒有太大興趣。必須先聲明,我並不是不太看國片的觀眾,相反的,因為喜好和研究的關係,我應該是國片的目標觀眾噢。
那為什麼沒興趣呢?原因很多,包括對冥婚題材和(假)同志題材的無感,對(貌似)喜劇的沒有信心,還有主要演員的組合沒有在第一時間觸動我的神經……甚至把「關於」當做片名開頭的厭倦感,可能都有一點影響吧。
讓我改變主意的是唸國中的女兒。
從她那裡知道,《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以下簡稱《關於我和鬼》)在國中女生圈引起不小的轟動,口碑和觀影人數節節上升。跟著一群同班同學一起去看的她還告訴我,電影院裡幾乎滿座──而看的人不是只有國中女生。
於是我好奇了,究竟怎麼回事?《關於我和鬼》做了什麼?
不是混合類型,是洋蔥類型
《關於我和鬼》的導演程偉豪被認為是晚近台灣導演中,最有能力處理類型電影的導演之一。台灣電影產業在過去三、四十年來,逐漸流失製作類型電影的各個層次的實務知識,期間當然也有創作者嘗試,但大多是零星出現,而且手法還是不大純熟。
程偉豪從2015年的《紅衣小女孩》開始,不但可以說成功「重建」台灣恐怖類型片,而且後來持續推出的《目擊者》、《紅衣2》,證明他的類型電影實力並不是曇花一現,而是能夠持續累積,愈發成熟。不過,到了2021年的《緝魂》似乎也顯露出他在恐怖/驚悚類型上的表現瓶頸,讓人期待他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創作。
先回頭談一下所謂的類型。從表面上看,類型是一些特定主題和敘事套路。但其中最重要的核心,尤其是好萊塢產業體下的類型電影概念,其實並不在內容或主題,而是行銷。或者說,電影類型的操作,原本就是行銷策略的一部分。類型的擇定和標示,就是電影出品公司給觀眾的一種消費線索。例如,把一部電影標示為喜劇片,以引起喜劇片愛好者的興趣,而去看這部電影的觀眾,則會預期看到某些喜劇類型的元素,並在實際接收到這些元素時獲得滿足。同樣道理,可以推及到其他類型像是恐怖片、科幻片或動作片。
當然,類型片要取得市場成功,也不是照表操課就可以的。一方面要符合觀眾對類型的預期,但另一方面又要能夠適當地超乎觀眾的預期;也就是能夠在類型片的基礎上有所創新,但又不能夠創新到失去類型的成份。要做到這一點顯然是知易行難,但卻可以看出類型片創作者的功力。舉個知名的華語片例子,《無間道》就是一個警匪類型「適當創新」的成功作品。而程偉豪的成名作《紅衣小女孩》在台灣恐怖片的脈絡中,也稱得上一定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