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們認為Beck的殭屍概念有先見之明。他們把殭屍從名詞變成形容詞,檢視大學的真實面目,發現其實只是一個沒有思想能力的「殭屍機構」,看起來是在運作,其實已經死亡,詭異的是它還在行走,繼續吞噬活人的腦,並企圖拉更多的活人加入其殭屍行列,是肉體雖然還能夠活著卻早已失去思想理智的行屍走肉(walking dead)。
從抗爭到馴服的思想虛無
我們把場景拉回臺灣。大學理念與思維之轉變,始之於政府威權由直接控制轉型為由資源、經費為導引的控制,大學從以往爭取自主的抗爭,轉變為馴服且順從,願配合政府釋放的資源,積極在其中爭取最大的獲益,及至當前資訊科技高度發展的科技威權時期,公共管理走向多元協作機制,在協力導向的高教服務政策下,許多大學更變身為政府夥伴,接受委辦或合作共辦重要的高教治理業務,至此,當代大學「思想」轉變,幾乎完全臣服於這種社會控制模式。
市場理性和價格威權化身在政府以強化高教競爭力為訴求的「競爭性計畫」包裝下,主導大學辦學,產生大學高度資源差異化,教育品質天差地別,如此反公義化現象非但沒有受到挑戰,卻還得到大學廣泛認同,競相投入這場競技。它顯現了當代大學喪失自我主體意識,本應培養與傳播學生獨立性、批判性思考的大學,變成如同殭屍噬腦般地思想虛無,大學反而成為社會控制模式的支點。
在涵蓋面更為撲天蓋地的政府競爭性經費機制如高教深耕計畫主導下,臺灣的大學逐漸不用為學校定位、辦學路線、發展方向、貢獻人類……等理念費神,而是照著教育部頒訂的各種專案計畫法規,按部就班完成參加競爭評比的文件,以取得計畫補助的高額經費。以深耕計畫啟動「社會責任實踐計畫」為例,以高額補助引導、檢核大學強化在地服務之功能,要求大學善盡社會責任,所有的大學霎時都變成社區的好朋友。以往的頂大、教卓等計畫,沒有強調社會責任,所以大學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社會責任,即使想做也須自己花錢,或是以產學合作獲取能量,現在風向變了,社會責任成了能拿到經費的顯學了,於是大學紛紛變成具有高度社會責任感的機構,成立社會責任專案辦公室(或實踐基地、推動中心等類似名稱),集全校之力,活像「國家隊」般的學校隊,而成功的關鍵因素竟可能是「創造性寫作」的功力,以期通過競爭機制,取得政府資助。
按照《大學法》,服務社會本就是大學的任務之一,難道將來深耕計畫終止、沒有經費資源後,大學的社會服務就不用做了?大學對社會就不必有責任了?大學把高教事業辦好,才是最好的社會責任表現,現在因為政府拿競爭性計畫經費導引,社會責任義務變成金庫通關密語,成了大學爭取經費的另一個門戶。這種大學競爭的生命力道看似強勁,實為腦殘現象,剛好符應了殭屍大學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