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吉爾遭受最嚴重的批評,依然是他欠缺判斷力這個普遍的指責。「我隨時可以談談溫斯頓這個人。」鮑德溫在五月二十二日告訴他的機要祕書湯姆・瓊斯,「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打算說,溫斯頓出生時,有許多仙子帶著禮物俯衝到他的搖籃——想像力、口才、勤奮、能力——然後來了一個仙子,說:『沒人有權利擁有這麼多的禮物』,於是把他抱起來搖晃,所以那些禮物中短少了判斷和智慧。那就是為什麼,雖然我們在議院聽他說話聽得很高興,但不會採納他的建議。」
鮑德溫從未公開說出那些話,但那也是多黨政府主要的攻擊方向。每次講到的事件都是那些——悉尼街、湯尼潘帝、安特衛普、加里波利、金本位、印度自治,而且不久後,邱吉爾又會在遜位危機中,極其嚴重傷害自己。這些加總成為驚人的訴狀。當然訴狀忽略湯尼潘帝與安特衛普的事實、他出現在悉尼街並無負面影響、他對印度誠心的立場,以及金本位的決定其實受到鮑德溫、張伯倫與當時政府黨鞭全力支持。
四天後,邱吉爾對鮑德溫的看法也一樣直白。「他永遠不會主動退休!」他告訴麥斯基。當時為了在德國周圍建立封鎖線,他和麥斯基經常見面,尋求蘇聯協助。「他不僅想要做到加冕,可以的話之後還想留下來。一定要把鮑德溫踢出去——那是擺脫他的唯一方法。」他將首相比作「抓住熱氣球吊籃的男人。如果氣球只是距離地面五、六公尺,此時放手,他會落地,但不會傷到骨頭。抓得愈久,當他愈不可避免落地時,愈將必死無疑。」那是想像的比喻,卻是不好的預言。麥斯基想起之前問邱吉爾,為何鮑德溫拖那麼久才任命因斯基普,邱吉爾回答:「為何?鮑德溫在尋找比自己渺小的人當國防大臣,這種人並不好找。」
當時另一個針對邱吉爾的批評是,他不停責備前任政府的錯誤。五月二十九日國防辯論時,因斯基普刻意問他沉溺過去有什麼用,邱吉爾回答:「我來告訴下議院反省過去有什麼用——為了現在執行有效的行動。」空中防禦科學研究次委員會(Sub-Committee for the Scientific Survey of Air Defence,空中國防研究次委員會的後繼)研究如何阻止轟炸機,卻遲遲不見進展,這點讓他非常挫敗。雷達的領域有驚人突破,但是六月二十二日,邱吉爾告訴空軍大臣斯維頓勛爵(Lord Swinton),這些突破不夠,而這個情況又因蒂澤德對林德曼的冤仇惡化(完全是你來我往)。
「令我驚訝又難過的是你的態度,而且你竟然滿足於這項工作的進展。坐在委員會的這幾個月,我很震驚所有研究進度如此緩慢。」他抱怨,「這些實驗不大也不貴,但必定多如牛毛,要靠不斷嘗試錯誤才能推進。」委員會一個月只開會一次,而他告訴斯維頓,他「很確定歐洲和我們的國家遭遇最大危險之前不會有結果」,斯維頓無疑認為這是邱吉爾一貫的誇大。九月三日,斯維頓收到三封辭職信後,解散委員會,包括蒂澤德的。兩個月後,委員會又重組,而且再度以蒂澤德為主席,成員完全一樣,除了被排除的林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