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志成專文:哪個才是真正的「吳詠慧」?

2024-05-19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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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詠慧在今年一月,由臺灣來到新加坡,成了我在東亞哲學研究所的同事。學問的追求永遠沒有終點,多讀了四年書,彼此愈覺得天下之大,而愈感到自己的渺小。我和吳詠慧,也由四年前的檀島論劍,換成了星洲的「今宵只談風月」。談風花雪月的吳詠慧,比談哲理邏輯的吳詠慧,不知有趣和可愛了多少倍。吳詠慧的另一半目前正在美國謀求發展,我的太座也正在新大陸的大學裏教書;島居的枯寂無聊,若沒有了吳詠慧,真不知如何打發。我們朝夕素心相對,樂數晨夕,但卻從未想過要到加東數星星,到西灣送夕陽。吳詠慧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好「名」 (snobbery),能被伊青睞的只有名校、名車、名牌衣飾,以及華屋和美食。只可惜伊的錢包偏偏不爭氣。我是最典型的老廣,一生中除了美食之外,對任何「名」都可以不要。星洲的大牌檔,可能會有不錯的美食,但吳詠慧又嫌到大牌檔有失身分,我也確實有點怕了大牌檔的熱和髒。於是,我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新加坡的各大飯店;然後,多半還會看一場西片。偶爾,為了講義氣,我也會陪吳詠慧逛一次百貨公司。看著伊留連在琳琅滿目的各式各樣法國名牌面前,件件都想買,卻一件也買不起,真是既感傷又有趣。只有一次,伊一咬牙,在女裝部為另一半買了個法國名牌皮包。在回家的巴士上,伊不住地摩挲賞玩,起勁地吹噓自己如何如何的品位高超。哈佛的博士回臺灣,個個非富即貴,誰會為了區區一個法國皮包而沾沾自喜、驕其好友?若要在臺灣選舉最吃不開的哈佛博士,恐怕沒有人能和吳詠慧競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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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詠慧的錢包雖然不爭氣,但撰寫《哈佛瑣記》,卻著實在文壇闖出了不小的名氣。報社經常轉來讀者的來信,其中有不少是「麻甩佬」露骨的求愛情書。有一個麻甩佬,大概是瓊瑤的小說看多了,竟來信盛讚「好姑娘」吳詠慧那「水汪汪的大眼晴」,笑得我抱著肚子滿地打滾。我的好友文船山,聞道我和「才貌雙全的才女」朝夕相對,深怕我會日久情生而難以自拔,特由美國寄書規勸。我的太座由美國來到星洲,和吳詠慧只見了一面,兩個星期後便十分放心地打道回府去也。她知道文船山的憂慮,永遠不會變為事實;她知道我和吳詠慧的關係,如豆腐煮蔥,真正是一清二白,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情愫牽扯在內。吳詠慧絕對沒有可能跟她爭丈夫。要爭,也一定爭她不過。

吳詠慧喜歡做白日夢,伊夢想著在全世界各地的香格里拉酒店中,都能擁有一間只供自己專用的豪華套房。每次走過賓士500 大房車的旁邊,伊總會說十分適合自己的身分,接著下來便閉目自我陶醉一番,在精神上享受著佔有名車的樂趣,雖然伊至今還不曾學過如何駕駛汽車。吳詠慧天生膽小,看凶殺電影時總要閉著眼睛,有時還要用雙手掩著耳朵,但伊卻夢想著自己是一身鐵膽的海軍大將,正率領著無敵艦隊長途奔襲中途島。吳詠慧最喜歡從事的研究,還是報章上尚未偵破的兇殺案,常為此絞盡腦汁,廢寢忘食。那時伊謙卑得很,只求當一個刑警大隊長便心滿意足了。這麼多白日夢中,吳詠慧做得最多的,還是老天爺突然掉下一百萬美金,好讓伊立刻退休,回哈佛旁買一小房子舒舒服服地讀點閒書。能達成這一夢想,看來只有中大馬票一途。在每個月的大馬票開彩時,吳詠慧總是那麼躊躇滿志,容光煥發,老是給我們開出無數中獎後如何如何的空頭支票。好像錢早已存進了伊的銀行戶口,就差等伊去搬運一樣。幸而在每次開彩之後,吳詠慧也不怎麼傷心和難過。反正這次不中還有下次,有賭未為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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