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榮觀點:公債重要嗎?

2024-08-14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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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各國在財政政策上皆透過特別法案以舉債融通擴張性財政支出,提供紓困救濟措施以緩和經濟衰退,同時也對銀行或其他金融機構的援助與資助,防止金融體系因欠缺流動性而崩潰。在貨幣政策上則由中央銀行或聯邦準備銀行迅速採取行動,連續將政策利率調降趨近於零,以促進資金市場的流動性,並鼓勵企業和消費者借貸,刺激經濟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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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持續維持低利率水準的情況下,傳統的貨幣政策已失去提振經濟的功能,因此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美國聯邦準備銀行(Fed)、歐洲中央銀行(ECB)及日本中央銀行(BoJ)等主要先進國家的央行先後推出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 QE)的非典型貨幣政策,透過印鈔票購買債券(主要為長期政府公債)持續將資金挹注到金融體系,以達到刺激銀行授信、提振經濟活動的效果。

Fed從2009年3月起共持續啟動3輪的量化寬鬆措施,一直到2014年後啟動縮減購債(Tapering)與退出量化寬鬆策略。歐洲中央銀行在2015年初啟動名為資產購入計畫的量化寬鬆政策(主要為各會員國的公債),持續至2017年,2018年雖縮減購債規模,2019年又再度啟動。日本央行則在2013年啟動以購買日本政府公債為主的無限期量化寬鬆政策。在全球金融危機發生後的10年期間,不難發現,各主要先進國家的利率一直維持在趨近於零的水準,而以購債為主的量化寬鬆政策也持續存在,卻沒有發生傳統貨幣理論所擔心的通貨膨脹問題。

這段期間內就像現代貨幣理論所主張的,公債是政府以貨幣融通財政支出的媒介,低利率與低通膨自然不會損及公債所能扮演的功能性財政角色。然而,也有學者擔心,這段期間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過度連結,可能使量化寬鬆政策不易退場,甚至讓貨幣政策為財政政策所支配而喪失其自主性及央行可信度,對長期經濟與金融穩定恐有不利影響。

2020年初爆發全球COVID-19疫情,經歷全球金融危機10年後,原本已逐漸邁向穩定復甦的全球經濟,因疫情爆發帶來的封城、塞港、人力短缺、生產鏈與供應鏈中斷等窒息性的衰退,讓各國政府不得不重新推出相關紓困救濟的財政措施,而原本已準備退場的量化寬鬆政策又再度啟動。所幸此次的衝擊主要在實體經濟,全球金融市場並未因此發生系統性的風險事件。

然而,持續3年的疫情造成運輸與生產成本上漲,對原本處於低利與量化寬鬆溫床的通貨膨脹產生催化作用,2021年下半年起各國通貨膨脹現象逐漸浮現,2022年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導致全球能源與大宗物資價格急遽上揚,加速了通貨膨脹的速率。為抑制通貨膨脹,美國聯邦準備銀行不僅率先採取量化緊縮(Quantitative Tightening, QT)政策,更自2022年3月起連續11次的升息,基準利率在1年半的時間內由0.25%至0.5%快速上升至2023年7月的5.25%至5.5%。影響所及,不僅造成美國政府公債價格下跌,使得以美國政府公債為資產的金融機構(銀行及保險業),因資產價值減損面臨資本適足率不及法定下限或淨值為負的情況,甚至造成美國幾家區域銀行的倒閉。

反映金融機構資本適足率重要資產

公債重要嗎?當然重要!從財政政策或貨幣政策的實際操作觀點而論,公債確實扮演至為重要的角色。在實體經濟層面上,無論是功能性財政或純粹財政,公債是政府財政的重要政策工具,公債的多寡不僅反映財政預算執行的結果,也是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兩者在政策搭配上的重要媒介。在金融層面上,公債是反映金融機構資本適足率的重要資產,而公債價格的波動與殖利率曲線,也是金融市場情勢變化的重要觀察指標。公債餘額的多寡,不僅牽動債務永續的問題,也關係著政府面對重大經濟衝擊或系統性金融風險發生時,可操作的財政空間與韌性。

*作者為台灣金融研訓院董事長,本文選自176期台灣銀行家雜誌,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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