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鈞凱專欄:何為民主獨裁者的共通語言?

2025-01-06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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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韓到台灣,只要民族分裂的悲劇一日無法正常化、健康化,「抹紅」永遠會是民主獨裁者的共通語言。(AI生成圖片)

從南韓到台灣,只要民族分裂的悲劇一日無法正常化、健康化,「抹紅」永遠會是民主獨裁者的共通語言。(AI生成圖片)

南韓尹錫悅的戒嚴鬧劇,讓許多人想起了發生於1980年的光州事件。在台灣的討論語境中,2017年上映的電影《我只是個計程車司機》,自然成為了絕佳的論述文本。或許出於劇情所需,劇本把光州事件的複雜性簡單化,以符合當代主流意識形態「民主」對抗「獨裁」的二元對立思維。不過,光州事件之所以值得紀念,不只是人民不畏暴力鎮壓、爭取民主的勇氣,還包括威權統治者利用民族分裂的悲劇走向獨裁,以及美國袖手旁觀乃至於默許的角色,都是後人需要再三警惕的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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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民主化運動,見證獨裁政權如何以「北韓」為由出兵鎮壓

最近一本特別的新書在台灣出版,那是見證、參與光州事件的著名南韓作家黃皙暎參與編寫的《5‧18光州!光州!:決定韓國命運,光州民主化運動全記錄》。該書原名《穿越死亡,穿越時代的黑暗》,最早出版於1985年,作者群一直承受著極大的政治壓力;這本書命運同樣崎嶇,儘管紀錄了真相,卻只能在地下流傳,直到2017年才以修訂版的形式「破土而出」。

做為紀念光州事件罹難者的歌曲《獻給你的進行曲》創作者之一,作家黃皙暎曾於1988年應邀首度訪問台灣,並與陳映真、黃春明對談,《人間》雜誌刊登了該次對話紀錄〈民眾和生活現場的文學〉。黃皙暎為《穿越死亡,穿越時代的黑暗》修訂版撰寫了一篇精要且關鍵的前言〈再次穿越黑暗〉,他提醒讀者,當年全斗煥派遣軍隊進駐光州,使用了「北韓向南韓進軍」的無稽之談,而且「美國政府默許了全斗煥的行動,也引起了之後長久以來韓國人的反美情緒」。

從黃皙暎的文字看得出來其內心之憂慮與急切,他不願看到光州事件的真實來龍去脈,反而是在「民主化」之後遭到扭曲和改寫。因此黃皙暎強調,「自南北韓分裂以來,『北韓干預和指使』一直是韓國獨裁體制慣用的招數」。就算南韓已披上民主主義的外衣,但政治既得利益者經常以「北韓」做為藉口,試圖破壞和剷除光州事件奠定的民主價值;與此同時,又以「北韓的安全威脅」當做回避民主改革的理由,公開與北韓敵對,令兩韓關係倒退回冷戰時代。

2024年12月3日,南韓總統尹錫悅宣布緊急戒嚴。(美聯社)
2024年12月3日,南韓總統尹錫悅宣布緊急戒嚴。其自我辯解的理由,悲哀地印證了黃皙暎的「遠見」。(美聯社)

從事後的角度來看,黃皙暎的憂心忡忡,預示了2024年底尹錫悅的戒嚴風暴。尹錫悅宣稱國會議員勾結北韓,「我宣布戒嚴,是為了保護自由的大韓民國免受朝鮮共產主義勢力的威脅,剷除侵犯我國人民自由與幸福的無恥親朝反國家力量,以捍衛自由憲政秩序。」韓聯社1月2日報導,尹錫悅曾親自下令無人機侵入平壤,企圖以此引發兩韓衝突,以國安為由實施戒嚴。尹錫悅重返戒嚴的所作所為,無不悲哀地印證了黃皙暎的「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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