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里曼在文章中不只突顯了中國軟實力的興起,還承認了一個關鍵的事實,亦即從川普第1任期到拜登兩任政府,對中國採行的高關稅壁壘壓制,乃至於科技制裁等政策,非但沒有把中國打倒,反而讓中國成為一個更加強大的出口引擎,2030年中國將占全球製造業的45%,中國還可能主導全球的電動車市場。就算川普新政府能逼使中國加大到美國本土設立工廠,但中國生產線的智能化,「美國工人照樣沒有工作」。佛里曼強調,「如果我們將中國在先進製造業的發展歸因於不公平的貿易行為,那我們就是自欺欺人。」
出於西方視角,以及溫和自由派立場的佛里曼,還是有他的本位主義。例如他認為中國不會埋葬美國的前景,並建議美中之間可以就管控人工智慧(AI)、氣候變遷挑戰、應對全球「無序」狀態進行合作,甚至可以簽訂新《上海公報》,而不僅在台灣和貿易問題上角力。為了孤立俄羅斯和伊朗,佛里曼還樂觀地提出建言:「如果我是川普,就效仿尼克森(Richard Nixon)訪華之舉。」
掩耳盜鈴無助「台灣尚勇」,仰美鼻息「抗中」政策還能走多遠?
佛里曼最新的中國紀行,給了美國和台灣重新理解中國大陸現實發展的客觀素材。當然,他頗帶有冷戰刻痕的戰略設想,忽略了中國的外交自主性,與其建構「一帶一路」和「全球南方」等新外交縱深的雄心壯志,也忽視了台灣問題對北京而言屬於一等一的重要性。不過佛里曼的「眼見為憑」,打臉了《經濟學人》與一眾信徒認為中國發展已一蹶不振的掩耳盜鈴,還點出了過去美國試圖與中國「脫鉤」的結果,就是讓美國在華留學生大幅減少,「照此下去,下一代能說中文的美國學者和外交官會來自哪裡?哪裡會有理解美國的中國人呢?」
其實佛里曼的追問,也是對台灣的靈魂拷問。如今敵對與對抗意識當道,台灣的執政團隊中,究竟有多少真的理解中國大陸的掌權者?而學界的「中國研究」裡,除了產出大量被歐美知識界「認可」的論文外,又有多少能放下意識形態成見,且熟稔於中共歷史、決策作風的「大陸通」?
除此之外,佛里曼對於未來中美關係的想像,也值得台灣進一步深思。首要當然是思考川普2.0到底會走上一條什麼樣的對華政策之路?在他揚言要奪下加拿大、格陵蘭、巴拿馬運河等「狂想曲」之際,卻熱情邀請習近平參與其就職典禮,還宣稱「美中聯手,天下無難事」。川普可能意識到過去的強壓做法,反倒讓自己成為了助推中國突破限制的「川建國」角色;在利益至上的交易性格作用下,或將改採令人意想不到的全新兩國相處模式。會否走向曾被捨棄的「G2」格局,至今誰都難下定論。
川普所重視的「美國優先」和「讓美國再次偉大」等政治信念,再加上近日加州大火美國相形見絀的救災窘境,無不讓人看到了川普之所以能夠重返白宮,美國從顛峰跌落、開始走下坡,才是不爭的事實。民進黨政府高度仰賴美國鼻息的「抗中」路線還能走多遠?看不到中國大陸和世界變化,愈來愈倒退回戒嚴時代的思想控管,犧牲兩岸關係做為政治祭旗,真的能讓「台灣尚勇」嗎?一旦意識到殘酷真相時,可能已讓時代浪潮打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