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必有用,天生天養的雜草何嘗不是恩賜。二年來,林芝宇和夥伴寶寶上山下海,四處採集土地的配方煮茶為誌。一杯來自天地的茶,彷彿蘊含了一座生生不息的小宇宙。
「我在台北當了五年上班族,做平面設計,每天跑步滑壘,在最後一刻打到卡,這好像不是我要的生活,但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Gap Year 的流浪之旅
辭職後,林芝宇先到台東都蘭的阿美族部落學放空,每天唱歌跳舞喝酒,發現生活原來不只一種樣貌。接著她騎腳踏車以「務農換宿」的方式環島,在宜蘭幫美喬阿姨除草時,隔壁田的阿伯隨口說,「你們拔這個叫土香,跟雷公根一起煮可以治感冒。」那一瞬間,她形容自己像被雷打到,她找到人生新線索,立志「做出自己的青草茶」。
冥冥之中緣分牽引,環島到恆春時,她幸運遇見一位青草藥師,開始跟著他上山採草,走沒有路的路,山豬走的路,深入森林、沼澤、草原,學習草藥知識。她最初的兩款茶,是採傳統配方的青草茶和白鶴靈芝茶,神氣地取名「涼野茶」和「神鳥茶」,裝瓶放進海邊撿來的木箱,用100cc的小機車「旺來號」載著,到處跑市集擺攤。
為土地煮一鍋茶
某次進深山採草,林芝宇發現路旁的草很不自然地枯黃,懷疑有人噴除草劑,溯溪而上時發現一隻螃蟹的屍體,她非常難過,與人共生的野草不應該被這樣對待,於是動念「為什麼不拿身邊的草煮茶呢?雜草是老天種的,因為草會選擇最適合的土地生長。我要煮一鍋土地的茶,用老天給的配方。」
於是,她和夥伴開著紅色廂型車,載著大鍋、磚頭、撿來的柴火,應邀到自然耕作的農友田裡拔草製茶。她們足跡遍布各地,無論是台東賓朗的薑田,嘉義東石的小麥田,或花蓮鹽寮的海岸,每一號茶都擁有無法被復刻的獨特氣味,「就算是同一種草,每塊土地種出來的味道就是會不一樣。」
來自公館蟾蜍山的七號茶,據說有童年記憶的氣息,「阿嬤們遠遠看到擺出來的乾草眼睛就亮了,說這個小時候路邊就有,喝了更開心,說是很懷念的味道。」回到彰化自家阿嬤荒廢的小菜園,做出來的八號茶則有一股熟悉的「老成」味。很酷的十號茶來自知名的民雄鬼屋,陰森森的古宅攀滿藤蔓,喝起來有種顧筋骨的滋味。飲一杯雜草茶,成了某種「當下限定」的樂趣。
「活著」的氣味
雜草茶的香氣從製作到煮茶過程中會不斷變化。好比一年四季的常客大花咸豐草,剛採下來的時候有一點點清淡的蜜香,葉子散發清澈強烈的草味,根部則帶著礦物質的甘甜。將洗淨、剪段的乾草在大太陽底下曬透後,聞起來有股沾滿陽光香氣的榻榻米香。下鍋煮到一定火侯時,草香會變得溫潤,此時要馬上關火續燜,讓草的鮮甜味釋放,不會因為過度煮沸跑出更多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