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實的過往宛如前世記憶
二○一○年九月,我二十三歲的夏天也宣告結束了。
自殺未遂後,家人帶我回千葉老家生活。藥物害我頭腦昏沉、四肢無力,我每天都過得像行屍走肉。可能是吞服大量藥物的影響,抑或是精神科開的抗憂鬱藥,導致我的身體和腦袋,就像被灌了鉛塊一樣沉重。我只能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
―幾個月前的正常生活,彷彿黃粱一夢。
我躺在床上,想起過往的種種。
我本來在非政府組織中工作,在工作之餘,還會練團彈貝斯、寫小說。
我參與的非政府組織,專門從事國際互助活動,主要負責支援東南亞的貧困階層,例如幫助失學的小孩子、推廣正確的農業知識、救濟天災發生的地區等。
我們的辦公室是一個約莫四坪大的小套房,正職員工包含我才三個人,另外還有一個會計和事務人員,他們都是兼職員工,我們只是一個小團體罷了。職員平常工作也挺忙,我們要用英文聯絡當地團體、想辦法張羅活動資金等等。
我沒有被派往海外,而是負責處理國內的活動和宣傳業務。工作內容包含召集義工、準備現場活動的介紹看板、更新團體的官方網站等。雖然跟國際互助活動有關,但我做的是支援性質的文書工作,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種實地工作。
我會來到非政府組織完全是偶然。大學時代我是念社會學系的,我的選修課程就是國際互助,那一門課的教授很照顧我,而且還是該團體的代表理事。
大四時我決定放棄求職,一心想當小說家和音樂家。教授不忍心我畢業後毫無出路,就收留我在此當個小職員。
非政府組織沒有一般企業嚴格,除非舉辦特別活動,不然通常晚上八點前就能回家了。白天我會早點起床,跑去咖啡廳寫小說;晚上就去練團,跟樂團的朋友聚在一起作詞作曲。
各位看我這樣,可能覺得我生活過得很充實對吧?事實上,我從十二歲開始寫小說,寫了整整十年也沒什麼成果。我害怕承認自己缺乏才能,也不敢投稿參加比賽。音樂我也練得滿認真,可惜同樣沒有靠音樂吃飯的本錢,這讓我的焦躁感漸漸超越了開心的感覺。
不過,我還是在這兩件事上付出不小的心力。畢竟我也找不到其他想做的事,萬一失去夢想,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才好。
我也交過女朋友。大學時代我們是同一個社團的,她比我小兩個學年。這段感情在我出社會以後,同樣維持得不錯。她很喜歡音樂和次文化的東西,下班後我們會一起吃飯,一放長假就到全國各地旅遊,不然就是到市區散步,互相抱怨學校和職場的鳥事,就是隨處可見的交往模式。
然而這些平凡無奇的生活片段,對我來說就像前世的記憶一樣。
我吞藥自殺兩天後才恢復意識,一醒來就看到母親憔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