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靠出書買房置產,卻因罕見眼疾變為洗車工!知名作家意外記錄一條與骯髒無奈為伍的路

2020-12-3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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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為暢銷作家的姜泰宇,因罕見眼疾卸下作家身分,如今已是一名專業洗車工。(攝影/賴小路)

原為暢銷作家的姜泰宇,因罕見眼疾卸下作家身分,如今已是一名專業洗車工。(攝影/賴小路)

「在很底層的地方仰望這個世界,該怎麼形容那種脖子的酸楚呢?」

他是暢銷作家敷米漿(姜泰宇),大學未畢業即靠處女作買房置產的文藝青年,卻因罕見眼疾卸下作家身分,拿起高壓水槍、風槍、拋光機,走進洗車場。當知識分子成為藍領一分子,現實的無奈為他開了天眼,從此與底層勞動者為伍,看見他們背後說不完的故事…

在洗車場工作的,不是中輟生、更生人,就是走投無路,難容於社會的邊緣人……敷米漿以作家之眼、洗車工之手,記錄一條與骯髒無奈為伍的路,一段又一段洗髒了的人生。

這些年來被我刻意忽略在某個陰暗、潮濕的房間裡頭,不願意去觸碰的故事,始終沒有停止在那房間裡頭吶喊。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一直教導我,用很粗俗的話讓我深刻記住,「自己屁股有幾根毛不要翻出來給人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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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坐在洗車場的休息室沙發上,突然回頭看去,看到的不是白色的、有點髒的牆面,而是那個漂流在這個人生的池塘的自己。開這個洗車場之前,一個小年夜的午後,我在家門口拿著海綿自己動手洗車,又冷又濕。當時我告訴自己,幹嘛不給別人洗就好了?幾年之後的元旦那天,或許前一晚跨年所有員工玩得太瘋,只有我一個人上班。我洗著一台Audi A4的輪框,一樣寒流來襲,氣溫五度,我的手都冒煙了。

外頭是洗車風槍「嗚嗚」的刺耳嗡鳴,我轉回頭,發現自己還困在這個休息室裡面,一樣的陰冷潮濕,充滿了噪音。這幾年我親自踏進這個地方,每一塊拼圖都是我親手建構出來的,一個自己弄出來困住自己的城堡。從踏入社會之後,一直都充滿了鎂光燈,身處何地自我介紹都會讓人稱讚的自己,到一個社會低層的勞工,總是會有一些人、一些事纏繞在身邊。

(攝影/賴小路)
(攝影/賴小路)

忘了介紹自己,我曾經是一個作家,一個出了第一本書就賣過十萬本的作家。一個可以到中國很多城市宣傳,上很多節目,到處演講,還拍過廣告的作家。一個參加書店活動,老闆會過來跟我握手的作家。一個誠品旗艦店開幕的時候,去幫忙拍宣傳照刊登《壹週刊》的作家。

現在,我的客人不會跟我握手,最多只會點頭跟我說謝謝,因為我的手很髒,剛剛摸過輪胎油,下班前得用黑手粉用力搓洗才可以讓指甲縫乾淨一點的洗車工。我不是從一個洗車工出身,寫下一點東西變成作家。我是從作家變成洗車工,於是可以看見很多人們看不到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社會上。

那是用揣測、用田野調查都無法感同身受的身分差異,以及這個社會的諸多無奈。我可以看見很多人,那些對大多數人而言,只有一面之緣的幫你處理車子的施工人員,我相信人們不會輕易為難他們,也會客氣有禮貌。僅止於此,禮貌,但沒有交集。接觸不過短短幾分鐘,而我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那不是用同理心就可以理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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