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班上一起看了,真人實事改編的有關日本補習班的電影,《墊底辣妹》。想起一樣是依據真人實事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才驚覺台日兩地的補習班文化怎麼差那麼多。台灣的為什麼長歪了?
日本的補習班充滿教育熱忱,台灣的似乎眼中只有錢
在日本的補習班是充滿教育熱忱的。片中的老闆,無論如何,就想辦一對一的,依據個別差異排課程與進度的補習班。他貸款,賠錢,自己當工友,無論如何,就是要辦成。補習教育是給學生第二次機會的溫暖場所。老師不僅關注學生課業,還會家訪,解決學生無法安心念書的周邊問題;更會努力成為學生可信任、可談心的朋友。
台灣補習班似乎眼中只有錢,或是青春肉體。林奕含筆下的班主任,為了賺錢,拉住名師,直接載學生到老師的小公寓,供老師強暴。安排名師們到新加坡旅遊,在紅燈區,嫖雛妓,犯下違反人權罪。然後,自己也收割一中畢業的榜首狀元們。
日本補習班的名師,夢想辦住宿型補習班,矯正學生的生活習慣,也安心樂意讓自己小孩去補習。台灣有良心的名師則說,寧可功課爛,也別送小孩去補習班。林筆下的老師也無論如何不送自己小孩去補習,就怕同事對其下手,羊入虎口。
日本的師生戀似乎也受祝福,不像房思琪案例是神佛不容,連到龍山寺祈願也不可。在台灣補習班發生師生戀,就算是最親密的、不說話就能心意互通的朋友,也會嫌髒了。更不用說父母、網友或其他可能的社會支持了。
日本補習班也是清清白白的教育志業。台灣則不然,背後都有黑道,都需要黨政關係網絡支持。白狼情深義重,總是陪同老師出來開記者會。暗夜裡,補習班大樓偶傳黑槍響聲,警告對手,不得惡意挖走學生。
那麼從蔣渭水到現代,從〈臨床講義〉說台灣補習教育極量最好,到成為《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台灣補教業到底哪個環節長歪了?這是個複雜的歷史問題。抽絲剝繭,恐怕不只需要一篇博士論文。本文當然無法解決,只能在此約略介紹林奕含的觀察。
首先,她認為是不真誠,然後又巧言令色包裝到自以為真誠。
譬如說,班主任蔡良載女學生進李國華的小公寓時。「她一心告訴自己,每一個啜吸小女生的乳的老男人都是站在世界的極點酗飲著永晝的青春。她載去老師們的公寓的小女生其實各個是王子,是她們吻醒了老師們的年輕。老師們總要有動力上課,不是她犧牲那幾個女學生,她是造福其他、廣大的學生。」這是蔡良思辨之後的道德抉擇,這是蔡良的正義。
女學生們當然不是童話故事中,冒險、披荊斬棘、屠龍、解救、吻醒睡美人的王子。她們是被騙去的,「全都潛意識地認為女人一定維護女人,歡喜地被安全帶綁在副駕駛座上。」也就是說,蔡良進行著比納粹大屠殺更邪惡的勾當。猶太人被送往集中營時,至少還覺得怪怪的,想要反抗的。女學生們卻連一絲反抗意識興起的機會都沒有。儘管如此,蔡良卻還可以巧言令色地自以為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