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孝生，1922年生於日治時代台灣阿里山的鄒族部落。鄒族名字Voyue Tosku（博尤‧特士庫），日文名字鳥宿秀男。杜孝生的母親原本是日治時代阿里山鄒族原住民重要領導者高一生父親的妻子，後來高一生的父親意外事故死亡後改嫁生下了杜孝生，所以杜孝生是高一生同母異父的兄弟。1942年杜孝生畢業於台南一中，之後考入台北醫專，1945年台北醫專畢業，是當時極少數受過正規醫學教育的原住民菁英。而高一生是日治時代師範學校畢業，對文學、藝術、音樂及農業都很精通，在鄒族成為優秀的教師和領導人物，二次戰後出任吳鳳鄉長，並在1947年二二八事件時，指揮族人參與支援攻打水上機場及保護原住民族人的家園。
推動原住民自治遭判刑入獄，杜孝生一生不斷被監視騷擾
1951年，杜孝生應高一生之邀出任吳鳳鄉衛生所主任，照顧族人的健康，又兼任新美農場場長，為原住民的經濟發展和土地開發貢獻心力，他又當選為第一屆嘉義縣議員，可見其在家鄉的影響力。不幸的是由高一生、湯守仁、林瑞昌（也是原住民醫師，當時擔任省議員，原住民名字樂信‧瓦旦）等原住民菁英所推動的原住民自治運動及還我土地運動被當時國民政府指控為叛亂罪，1954年高一生、湯守仁、林瑞昌等人皆被判處死刑而執行槍決，杜孝生也被牽連涉案而被捕入獄，服刑四年後才獲得假釋，這是二次戰後首件原住民涉及白色恐怖的重大案件。
杜孝生出獄後，仍難逃情治人員的監視和騷擾，他無法回阿里山部落，只好和家人遷居嘉義大埔、雲林北港等地行醫。1976年他的妻子杜瑞蓮過世後，杜孝生結束開業，進入埔里基督教醫院服務，後來在埔基認識了排灣族護士高美英，再度結婚後，遷往妻子的家鄉台東太麻里金崙地區開設診所！杜孝生最小的兒子杜銘哲回憶，在家中，他的父親從來不提政治的事，也不提起自己坐過牢，而且不願提及原鄉鄒族的部落和親戚的事情，因為杜孝生的遭遇不只是在原鄉部落遭受政治的打擊，更是從母體文化被放逐的痛苦過程。直到政府開始推動轉型正義的工作，杜銘哲才開始了解父親杜孝生的過往歷史，也才明白父親只能用最卑微謙虛的方式保持自己的良善種子去面對悲劇，因為在白色恐怖的年代，個人的力量無法對抗威權的體制。
杜孝生，鄒族第一個醫生，阿里山第一個進入帝國大學醫學專門部唸書的原住民，2001年因病逝世。他的事件到2020年才獲平反撤銷原判決，是遲來的轉型正義在台灣！
作者介紹｜ 陳永興
1950年出生於高雄，高雄醫學院畢業，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公共衛生研究所碩士，長期關心醫學發展、弱勢權益，以及台灣地位等議題，在醫學與人權公益領域持續奮鬥。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玉山社《台灣醫界人物百人傳．續集》（原標題：鄒族醫生 白色恐怖受難）
責任編輯／邱劭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