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巴西幾個星期後,一天和父親通電話,他問我,愛不愛吃塔科啊(tacos)?我很煩,忍不住頂撞了一句,「塔科是墨西哥食品,我現在在巴西!」
起司包,綿軟輕盈的麵包球、裏面填滿醇香滋潤的奶酪(起司),配上一杯濃濃的咖啡,這才是正宗的巴西早點。但是,好像沒有必要電話上和父親刨根問底細追究。
不過我認識到,這類對話,對巴西人來說並不陌生,他們永遠、經常都能碰得到。
比如說,為去年世界杯開幕式專門創作的那首歌曲就很能說明問題。《我們是一家》曲調優美上口,本意是要團結全世界、共同欣賞美麗的足球賽,不過沒有達到初衷。因為,首席歌手是美籍古巴裔歌手皮普保羅(Pitbull)和美籍波多黎各裔的珍妮弗·洛佩茲。
歌曲一開始,先是英語,然後是一段西班牙語,快結束了才有一段葡萄牙語,由巴西最著名的女歌手之一克勞迪婭·萊蒂(Claudia Leitte)演唱。
我必須承認,關於巴西,我也曾經有過一些錯誤的假設。上大學時,我學的是拉美政治專業,畢業後曾經在智利、墨西哥生活過,而且能說流利的西班牙語。我自以為我還比較了解南美。然後,我搬到了巴西。
確實,巴西也有殖民地歷史,但是,葡萄牙的影響使得巴西不同於其他講西班牙語的鄰國。
我經常感覺到,對於拉丁美洲,西班牙有一種優越情結,也許有點像是家長式的作風,我所交流過的許多人—特別是在墨西哥—提起過去都非常憤怒。
但是在巴西,感覺有點不同。一位巴西人告訴我說,巴西人願意去葡萄牙度假,但是,他們把從前的主人家看作古香古色、情調別緻的小村莊。
葡萄牙跌入債務危機、經濟衰退的同時,巴西正在大踏步地成為未來的經濟強國。
其實,這和英國與美國的關係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殖民地和殖民者之間的權力平衡發生了變化。
但是,初到巴西,最讓我大跌眼鏡的其實是—語言。當然了,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非常相似。無一例外,所有的人都告訴我說,你會西班牙語,肯定有幫助。大多數情況下確實如此。
但是,一開始,一位拉美學者就給過我非常寶貴的建議。他說,「忘記你會說西班牙語吧,否則你永遠也說不好葡萄牙語。」
牢牢記住這條建議,我全身心投入學習。接下來幾個月,我注意到,我和人聊天,滿以為自己葡萄牙語還算說的過去,可是突然,對話的內容會神秘地轉向西班牙,比如,對方開始告訴我他們在西班牙見過、經歷過的趣事、逸聞。
另外,有人要感謝我,會說「格拉西亞斯」(gracias,西班牙語謝謝),而不是「奧布裏加多」(obrigado,葡萄牙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