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其實一直和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我卻一直沒有發現。」在比利時的根特(Ghent)問起在其中一間當地政府的遊民收容所工作的Karel,「來到這裡工作後我才發現了這麼多藏在角落的他們。」
Karel來收容所當主管前,是有執照的心理師,在診所裡工作了一陣子後,他開始好奇這些來找他講話的人,在離開醫院後去了哪裡?他們在其他時間裡又是什麼樣子呢?他又回到學校念了社工的碩士,論文題目便是:「收容所之於幫助遊民的角色及功能」,畢業後便開始了這個與各種無家可歸的人互動的工作。
「曾經有一個來到收容所的比利時男人,他跟我說其實他在印尼有一個飯店度假村,一個印尼老婆和小孩,但因為一場意外讓他有了精神上的問題,就被在印尼的家人拋棄了。」另一位在同一個收容所工作已經工作六年,同時也是我的沙發衝浪主人Koen,跟我聊起在收容所裡遇過的各種人:
「有一對比利時的中年情侶,他們身上總是有著很濃的臭味,男人因為雙腳不良於行,所以永遠都坐在大賣場裡偷出來的手推車上,女人便推著男人在街上遊蕩…」「不久前有一個蘇格蘭的男人,你看他外表很正常也很乾淨,問起他為什麼沒有家,他說因為幾年前的一場意外奪走了他的家人,即便還是有其他的親朋好友可以幫助他,但他已經完全不想回到蘇格蘭了,他只想離開,只想忘記奪走他家人的那場意外。」「還有一個約莫五十幾歲的比利時中年婦人,她其實在銀行有一個正常的工作,但有強迫症的她對於任何免費的東西都無法抗拒,她手邊永遠都有好幾個存放那些免費物品的大袋子,而這個免費的緊急收容所便理所當然地在她無可救藥的強迫名單裡。」Koen 一個又一個地和我說起這些故事……
此收容所統計每年約有1500不同的人來到這裡,當中約有75% 每年來使用的少於五次,代表其實大部份的人就只是需要應急;剩下的25%的便是使用超出五次的人。「那這些25% 的人是誰呢?」這當中分成兩大類:第一種是在比利時因為無法獲得身份,沒有任何未來的移民;第二種是有多重複雜身心障礙的比利時人,例如嚴重失智又同時擁有毒癮或是酒鬼等。
「你永遠都必須先聆聽他們,然後發現其實他們不像你所以為的那樣。」 Koen 邊吸一口菸邊和我這麼說。
「有和各式各樣不同的人對話的能力,並且又能拿捏堅持什麼是可以,什麼是不可以的。」Karel說這是他教導社工人員最重要的一項。你永遠都不知道今天會踏進來的是誰,會不會又在半夜打起來,或是一打開門衝出滿房間的海洛因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