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慈芸專欄:被黨國隔海追殺的書店老闆陳冠英─沾血的譯本之一

2016-01-16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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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海害死老闆的主編胡濟濤,生於1914年,浙江永康人,有一說解放後在青海師大中文系教書。他在1938年曾翻譯了一套白話福爾摩斯,而且顯然假想敵就是中華書局。他在前言中說福爾摩斯歷來的譯本「 ... 都是艱澀難懂的文言,既不分段落,又不加標點,在閱讀上說來,也是感覺的諸多不便的。這部書就是針對著以上幾點兒選譯的。....為求譯文流暢起見,極力避免直譯,並且以白話翻譯,所以尚還曉暢流利。」(中華書局版就是文言的。不過1927年世界書局已經請程小青把他們文言的那套譯成白話了,所以胡濟濤並不是第一位譯出白話福爾摩斯的。)又說「本選集完全由鄙人一手翻譯,所以各集的筆調都能保持一致。」(中華書局版一共有十位譯者參與,包括程小青、周瘦鵑等,所以胡濟濤特別強調由一人所譯。)內文的確相當白話,也省略不少細節。有些地方看來似乎有日文痕跡,如「施丹福君」、「華聲君」、「福君」(華生稱福爾摩斯)等稱呼,還有「病院」等詞彙,有可能是轉譯自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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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冠英死後,台南有一家文良出版社出了一本《血書》(今譯《血字的研究》),版權頁署名「胡濤」翻譯,其實就是胡濟濤的譯本,內文第一頁大辣辣署名「庫川胡濟濤編譯」(庫川是永康胡家的一支),讓人直捏一把冷汗。不過這套書在台灣只看到第一本,譯者聲稱譯了八冊,其他七冊未見。大陸此套書也很罕見,不知是否根本沒有出齊。

台南文良出版社的《血書》,就是胡濟濤譯本。但封面設計者似乎誤以為血書是指用血寫的信,其實「血字」只是指牆壁上用血寫的Rache一個字而已(左)。文良版的版權頁署名「胡濤」,內文卻寫出全名「胡濟濤」編譯。(作者提供)
台南文良出版社的《血書》,就是胡濟濤譯本。但封面設計者似乎誤以為血書是指用血寫的信,其實「血字」只是指牆壁上用血寫的Rache一個字而已(左)。文良版的版權頁署名「胡濤」,內文卻寫出全名「胡濟濤」編譯。(作者提供)
文良版封底。內頁寫一九五五年,封底寫民國五十五年,令人困惑。譯述者名字似乎是手寫的(左)。版權頁出版日期寫一九五五年,無譯者名。(作者提供)
文良版封底。內頁寫一九五五年,封底寫民國五十五年,令人困惑。譯述者名字似乎是手寫的(左)。版權頁出版日期寫一九五五年,無譯者名。(作者提供)

台北春明書店還來不及站穩腳跟就倒了,出的書很少,圖書館和舊書店偶爾能見到幾本上海春明的書,大概都是1949年以前就在台灣流傳的。春明書店被翻印最多次的是林俊千的《小婦人》,至少被翻印十四次,包括遠景、書華署名「編輯部」、「鍾斯」、「鍾文」的各版本都是春明版本,另外章鐸聲的《好妻子》和林綠叢的《愛的教育》也都被翻印多次。但《血書》只見過這家台南文良出版社翻印。文良還翻印過春明版林俊千的《紅寶石》,譯者改署名「鴻聲」;以及吳鶴聲譯的《兩雄決鬥記》(福爾摩斯與亞森羅蘋),改名為《雙雄決鬥記》。看來文良出版社應該收了一批春明的書,拿出來翻印。但這家出版社也經營不善,圖書館及舊書店都很少看到。

上海春明的《紅寶石》,林俊千譯述,台南文良出版社有翻印,譯者改署「鴻聲」(左)。上海春明版本,黃魯不譯述。這個版本沒有被翻印的紀錄,在兩岸都是罕見版本(右)。(作者提供)
上海春明的《紅寶石》,林俊千譯述,台南文良出版社有翻印,譯者改署「鴻聲」(左)。上海春明版本,黃魯不譯述。這個版本沒有被翻印的紀錄,在兩岸都是罕見版本(右)。(作者提供)

在台灣流傳的譯本中,啟明書局的書比春明多很多,幾乎可說是1950年代的主力出版社之一。沈志明夫婦在台灣的時間比陳冠英長,大量翻印上海啟明的書。1950年代初期還有署譯者名字,後來大概風聲不對,乾脆全數掛名「啟明編譯所」。由於台灣啟明基本上就是出版上海啟明的書,只要找到上海版就可以知道原譯者是誰,我已還原116本譯者名字,數量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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