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如黑夜,讀書見陳子昂詩:『人生固有命,天道信無言,青蠅一相點,白璧遂成冤』。」在司法院公懲會做出「申誡一支」的「判決」處分後,台大校長管中閔以詩明志,其心中憋屈不言可喻。
自詩經《小雅·青蠅》以青蠅喻讒言害國的侫臣小人以來,歷朝歷代千年不變,都有蠅營狗苟之輩,漢有王充:「讒言傷善,青蠅汙白」(論衡·商蟲),唐有陳子昂,還有最有名的李白:「楚國青蠅何太多,連城白璧遭讒毀」(鞠歌行),宋有秦觀:「誰知揮卻青蠅輩,功在春蠶一覺眠」(次韻羅正之惠綿扇)…,可嘆的是,封建皇權下的書生不敵青蠅汙白,民主時代的書生依然難抗滿朝青蠅。
汙白是青蠅的最大任務,只問結果不論過程
管中閔之過,不在寫社論,而在他不該參與校長遴選還當選,自他當選那一刻起,他就是青蠅攻擊目標,卡管一年無功,就任就遭到監察院彈劾,彈劾移送公懲會,還要破天荒「公審」,所有的這一切,無非極盡羞辱之能事,羞辱一介書生有意思嗎?這個問題不重要,對青蠅們而言,「汙白」就是他們最大任務,不問過程只論結果。
所以,管中閔的「兼職」爭議,從兼獨董到赴陸講(兼)課,檢調司法加監察院上窮碧落下黃泉,監察院又是破天荒地「兼檢調及國稅局」,調閱管中閔報稅紀錄,好不容易找到他為媒體寫社論的六十七萬多稿費,成為彈劾他的最重罪責。管中閔遂成為中華民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寫稿被彈劾並「申誡一支」的政務官,他該抱怨嗎?不能,因為青蠅們會說,威權時代文字尚且下獄,「申誡一支」算是便宜了;他們當然看不到兩任監察院長王作榮王建煊,都是一枝健筆社論寫到老;更查不到其他政務官寫社論的更多案例,因為沒人肯配合他們當青蠅,讓仕者為文成為「共業」,更因為他們眼中只有管中閔一塊白璧讓他們扎眼。
公懲會判決處分如此敘述:「管中閔之行為有礙其職務尊嚴,足以讓民眾有公務員不專心自身政務、公務紀律鬆散的不良觀感,嚴重損害政府信譽,有懲戒必要。」公務員文筆好能寫社論,礙著誰的職務尊嚴?政府無視大學自治胡搞一通,這有政府尊嚴與信譽嗎?一缸子司法官(公懲會委員)無視政府對「兼職」的各種函示與大法官解釋(寫稿不是兼職),甚至故意不知「社論」就是不具名而非「匿名」,這叫什麼職務尊嚴和政府信譽?
監委查稅,法官言論審查,全亂套
遑論誰給監委查稅羅識之權!這個問題也不重要,對青蠅們而言,當他們自認是東廠、錦衣衛、或御前行走,所有的法治手段,當然只對付「政敵」,而非約束自己,管中閔的悲哀在,他大概想都沒想到一介書生都能成為「政敵」,台大竟也能成為政黨攻防的戰場,政府以逾越法律的手段對付書生,這叫職務尊嚴嗎?如果這是公懲會在意的「政府信譽」,只能說,這個政府好大的尊嚴毀了自己的大半信譽,「一支申誡」推翻自有大法官解釋以來的各種「兼職」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