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風風雨雨的午後,我的朋友圈裡,滿屏都是李明哲,那個失蹤半年之後因公審再次進入公眾視野的「顛覆國家」的「罪人」。
公審視頻比比皆是,哪一條都沒能堅持看完,一打開我就有身體反應,胸悶、胃痛,覺得那個照著稿子念認罪聲明的人就是我,雖然我不曾被公審。一位臺灣朋友因為這場公審請假兩天,因為她已經無法正常工作,雖然她在平安之地,不曾被抓。
這幾天各種與之有關的文章,各種關注、支持、傷痛與撕裂。我知道,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媒體與公眾的注意力很快就會轉移,只有身在其中的李明哲和家人,獨對那些傷和痛。
我用到了「獨對」這個詞,因為我就是這樣走過。
人能夠承受很多,無論李明哲還是李淨瑜還是李媽媽,都頂到了今天。但人的承受能力又是有限度的,我走出牢門很快垮掉,經歷身體與精神的雙重崩潰,誰都代替不了,必須獨對。我獨對傷痛的辦法,是書寫和運動。書寫,《敵人是怎樣煉成》的就不說了,這一回只說運動。
獲釋後,我在自己50歲那年成了馬拉松跑手,要知道,此前我從沒有跑步經歷。這既是身体崩溃者「運動療法」的康復過程,也是在用運動修復慘重的精神傷害。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誰都幫不了我,只能獨對——這麼說也許不準確——在這個面對傷痛的過程中我也有伴,陪伴我的,是各種各樣的傷和痛。
跟腱炎
跟腱炎最早登場。
我人生第一次試跑就中招了,那次跟腱炎拖了很久,三個多月才消停,痛到走路都必須小心翼翼。跟腱炎是種很麻煩的毛病,我的應對辦法是保持柔性運動,而且有針對性地做踩球滾動、踩棍一類的活動,平時站立要有意識讓腳後跟懸空。
除了跑步,長距離運動和爬山對跟腱要求都比較高,每回超過一小時就會痛,後來,我在每次爬山之前有意先作防護,最簡單的辦法是先將止痛膏貼在腳後跟,防患於未然。
韌帶撕裂
韌帶撕裂是重傷害,從那次受傷中自我療愈的過程,讓我學到了最重要的運動傷害恢復訣竅,並受用至今。
那次左腿韌帶撕裂是輪滑摔傷,發生在我買好了車票準備去爬五臺山的早晨。徒步五台是我人生第一次,期待多年,跳過所有痛和糾結只說結果:當晚按原計劃出發,兩天時間完成65公里山路。痛並快樂著。
那次受傷讓我長時間置身巨痛之中,對痛感,有了至為沉深的感受。對付韌帶撕裂,醫生強調「靜養」,我沒敢說爬五台的事兒,點頭稱謝,連說「記住了」,出了醫院大門,全都反其道而行之。當天步行三公里買菜買雜物拎到公交站,下車後步行一公里回家,打掃衛生做家事該幹什麼幹什麼,先冷敷再熱敷外用扶他林等止痛劑,每天保持走路不低於四公里,一周後騎自行車,十天后試探試著做瑜伽……受傷49天后帶痛恢復輪滑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