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治時期的台灣經常有「內地」著名表演藝術來台演出,包括能樂(劇)喜多流宗家第十四代喜多六平太、歌舞伎的第十五代市村羽左衛門、淨琉璃(義太夫の節)第三代竹本大隅太夫,以及新派劇先驅角藤定憲、川上音二郎與新劇「藝術座」的島村抱月、松井須磨子;其中竹本大隅太夫甚至在巡演期間死於台南(1913.7.15)。
當年日本大型表演團體來台演出所費不貲,而觀眾又以日本人為主,顯然不符營運成本,但因能「宣慰」在台日人,又帶有宣揚帝國文化與教育殖民地人民的意義,因而也容易得到官方、企業、社團的支持。除了專業團體,在台日人也不乏傳統藝能與現代劇場業餘表演者。1920、30年代在台日本文青、高校生演出的新劇,在台灣新劇運動就有一席之地。不過,整體而言,在台日人的表演,作為社群聯誼性活動尚可,要做專業而完整的能樂、歌舞伎、淨琉璃演出就極不容易了。
目前所知能樂正式來台始於1905年,這一年10月28日喜多六平太一行在台灣神社(今日圓山大飯店)演出,劇目包括《岩船》、《羽衣》等六個能劇目和《蚊相撲》等五個狂言劇目,台灣神社建於1901年,是祭祀乙未年(1895)死於征台戰爭的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另外,日治之初在台日人中,也有許多能樂愛好者,1896年來台任職於台灣總督府,後來成為國際著名語言學者的小川尚義就是一例,他的能樂造詣甚高,來台後與同好組成「社中」——能樂愛好者組織, 1915年6月的台灣能樂界已有《能海》雜誌的刊行,顯示能樂在台日人社群有一定的流傳性。異於一般「內地」表演團體都在劇場(如榮座、朝日座、台南座)演出,能樂的表演通常是在神社。
對當時的台灣人而言,能樂應是日本藝能中最乏娛樂性,也最難親近的,但它的儀式性與殖民現代性也最明顯。我以往曾從日治時期若干文獻中,觸及台灣能樂活動的蛛絲馬跡,也先後邀請福山喜多流薪能、奈良能劇團於2000、2005年來台參加「亞太藝術論壇」,演出地點都在臺北藝術大學的荒山劇場,而這個校園後山坡露天劇場,當初就是為了喜多流薪能而興建,雖然如此,我對在台日人能樂「社中」毫無所悉。年前偶然間收到友人傳來的王冬蘭論文,開頭一段話就讓我興味盎然:
現在台北西門町商業圈漢口街二段的小巷中,有一座具有近百年歷史的木造老房子,是家店名叫「大村武」的日式串燒居酒屋。居酒屋前每晚亮起的白色燈籠上的「大村武」三個字特別醒目。……看到以日本人名字命名的「大村武」店名招牌的人禁不住要問:「大村武誰呀?」店長回答說:「是住在這座房子的最後一個日本人」,……我想告訴提問者,大村武是名能樂師,……大村武宅中曾經有過能舞台,演出過能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