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也是反當代:《胰臟癌探戈》選摘(5)

2022-05-23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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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創刊號以傅柯掛牌,很法國;有人說是賡續60年代的《歐洲雜誌》(按,先兄恆杰與朋友們創辦)的風格。《當代》創刊號之推介傅柯,特別要感謝亡友黃道琳的提議,不但獨具慧眼,也開台灣風氣之先。道琳才氣橫溢,批判性很強,是一支健筆,可惜天不假年。至於傅柯的重要性,楊澤在他主編的《狂飆八十》的序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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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年《當代》雜誌創刊號製作〈傅柯專輯〉,但它所揭露的權力身體和慾望的聯結,要等到90年代中後段才逐漸被完整的認知到。……

「90年代中後段」才認知到《當代》雜誌創刊號時的先見,可見《當代》的「超越前進」。(按,「超越前進」是胡秋原上世紀70年代創發的字眼,老古董了。)石守謙在24年後出版《臺灣關鍵年代的文化省思與藝術評論》,在〈引領青年讀者向文化最熱情並具精彩之強烈力量的「關鍵年代」致敬〉的序中說:「想當年《當代》雜誌創刊號推出時,我就提供第一篇專論余承堯山水畫的評論〈鐵甲與石齒的幻生〉,與當時封面人物傅柯共襄盛舉。」下面的話值得全段引用:

余承堯在1986年的台灣畫壇還只是個邊緣人物,其技法、風格根本不受主流認可,《當代》文章一出,據說畫壇頗不以為然。儘管如此,《當代》編輯仍然支持我的藝評之作,這不得不向他致最高謝意與敬意。如果缺少了有見識媒體的鼎力相助,光憑作者一人,那能成事?

對我們的讚揚,我們心領敬受﹔創刊號能有石守謙藝評,才能展現《當代》的創發力與意義。編者的最高滿足感在於能夠約到、收到一流稿件,編出一流刊物,「水流濕,火就燥」﹔那是作者、讀者、編者的三重奏。再舉幾個例子看看。

1992年10月郭松棻來信,稱「台灣的報紙和雜誌都變質了」,獨讚《當代》「沒有風吹草動」。他用「變質」,我更推宕向內,用「豹變」來形容。松棻給我們的信:

恒煒/文翊

從西岸回家,接到恒煒寄來的2本書,謝謝。這次真不巧,你們來東岸時,我在西岸,錯過了見面的機會。明年來罷!找個好時候,安安靜靜在我們後院浴日賞花,住幾天,每日的節目不要太倉促,這就好。幾年下來台灣的報紙和雜誌都變質了,唯《當代》沒有風吹草動,令人欣慰,這樣一點一滴的,將來對台灣的文化貢獻將會是巨大。每期翻開來,對我都有點新啟發—我非常倚重這本雜誌。我想在這裡向你們表示感謝,也感謝永熾的賣力,同時希望你們繼續介紹新思潮,多翻譯經典文章。這陣子台北又在忙選舉了罷,懷念台北的熱鬧。

松棻信中所提寄書事,已不復記憶。他到西岸去,應是探望父母。他的父親即著名畫家郭雪湖,我駐美西時,松棻打美東來訪,有幸陪同拜見他的尊翁。松棻雖然遠在千里之外的紐約,談到台灣報紙和雜誌的「變質」,卻有敏銳洞見,不愧思慮深邃。報紙雜誌的「變質」,當指副刊和雜誌。我當副刊主編時,每周航寄報紙全份給多位海外作者,松棻與李渝即其一。我們離任了,他們可能還繼續收到,所以這個所謂副刊「變質」,自然是與我主編時做比較;之所以故,對比上引李渝信可知,下文會做詳細分疏。至於永熾的「賣力」,那是很明顯的,他不但是原始股東之一,也是《當代》台柱、救火員,積極提出專輯主題,參與各期專輯的策劃,熬夜為《當代》寫文章,不間斷翻譯日本名著,沒有李永熾,《當代》必然減色很多,有了李永熾,《當代》增色很多;可說與《當代》相始終。他在《當代》的「論述性文章」,最早集結出版的是《從江戶到東京》,(按,書名是我取的,列入「當代叢刊」,是我們的出版社出的。)後來編成3本書:《世紀末的思想與社會》、《切腹與心中:日本文化與思想論》、《從啟蒙到啟蒙:歐洲近代思想與歷史》,洋洋乎大觀。他在《當代》的日本翻譯小說也都出版了。永熾、方瑜賢伉儷和我的媒體事業、政治追索上不離不棄,是一生的摯交。李永熾最近出版他的回憶錄,對我們主編的「人間」與《當代》有很深入的評介,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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