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部周五召開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通過調漲基本貿,月薪從現行新台幣2萬2000元調至2萬3100元,漲幅5%;時薪由140元調升至150元,調漲7.14%。總統蔡英文為此宣告「我們終於把曾經是低薪代名詞的22K,送入歷史了」。
不過,該注意的是:把「低薪代名詞」的22k送入歷史,並不代表低薪也被送入歷史,事實上低薪的幽靈仍環繞在全台各角落。
這次會議長達9小時多,被稱為馬拉松式談判,一如過去,勞方要得更多,資方抵死不放,總是想越低越好,政府挾在中間當和事佬;結果則往往是勞方要求與資方接受的調幅「相加除以2」收場,「完全符合民主」。
接著就要看企業與勞動市場如何調整了─雖然新的基本工資明年元旦開始實施,但前期的調整應該會先開始。對企業而言,那些幾乎已經無領取最低工資員工的企業,當然不太受影響;其它企業─特別是許多採時薪制的服務業企業,最重要的影響就是人事成本增加,對有能力漲價反應者,當然就漲價;不敢漲價就只能自行吸收,獲利也會降低。
最慘的是既無能力漲價又吞不下增加的人事成本者,大概只能減少聘用甚至關門大吉,這也是資方一直反對調漲,認為增加成本會導致企業經營困難甚至倒閉、反而不利勞力的理由。但是否成真,在不同時期、相異的經濟景況,結果可能都會不一樣─過去台灣曾有一年調漲基本工資月薪9%、時薪超過4成多的案例。因此,最需要關注的是這部份勞動市場的變化。
現實世界,正反案例都有;美國西岸幾個大都市─例如西雅圖,3年前把最低工資從每小時9.47美元逐年上提,2017年增加到15美元,但研究顯示並未造成物價上漲、也未拉高失業率(不過也有研究顯示不同結果);但韓國去年一口氣上調16%基本工資,則已造成小企業倒閉與減少聘用,今年第1季度受聘的兼職勞工較去年減少約18.1萬人,零售、批發、餐飲與住宿等行業僱員少了大約9.8萬人,領取失業救濟金人數創新高。
結果不同的原因,主要就是看當地經濟景氣是上行還是下行階段、勞動市場鬆緊程度、企業原本的利潤高低等多重因素影響所致,而且許多時候會有長效影響─如中國省市在景氣好時大幅提高基本工資,1年調幅可超過2成,所導致的人力成本上揚,在之後數年才逐漸顯現。
因此對這次調高基本工資,相關單位應多注意其正負影響,因為在小英總統說出「基本工資3萬元」是她的夢想後,想當然耳的是那些官僚紛紛想方設法要幫總統圓夢;如果為替總統圓夢到只見狗腿馬屁,不見專業的程度,就可能變成基本工資提高了,但許多邊際勞工被掃出市場,甚至淪入更無保障、薪資更低的地下市場。掌握基本的研究與變化,有助未來的決策。
更重要的是,提高基本工資與解決低薪問題其實是兩回事,蔡政府切勿混為一談,民間時常感嘆的「薪資倒退n年」所指的實質經常性薪資,其實還是不如民國90年,那句「倒退17年囉」的辛酸話還是適用。
回顧過去更多年的資料,也能看出基本工資與平均薪資未必同步的現象。例如2007台灣的基本工資是15840元,10年後調到21009元,10年間上漲32.6%,但這段時間台灣持續陷於薪資停滯泥沼,名目薪資只能有個位數成長,實質薪資則持續倒退,號稱「倒退17年」。至於更早期的90年代,基本工資基本上變動不多,但薪資是年年成長,沒有所謂「低薪困境」。顯然在實證數據上,並不支持「調高基本工資救低薪」的想法。
台灣還有超過300萬勞工(約3分之1)月薪在3萬元以下,月薪超過5萬元者,占的比例不到2成,這個水準其實與20年前相較,增長有限,這就是社會怨聲不斷的低薪困境。不過,當臨近國家─特別是中國,薪資水準已逐漸拉近後,其實台灣已有突破低薪困境的條件:只要民間投資能多一點、對人力的需求高一點,就能讓薪資逐漸上揚。蔡政府多著墨在提振民間投資上,不要只知拉高基本工資,才是解決低薪困境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