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場選舉即便投票率慘淡，卻終究還是改革派的裴澤斯基安勝出，民眾對於經濟局勢、保守派執政的不滿，顯然還是發揮了一定作用，正如部分伊朗民眾所說，「知道總統能做的有限，但改革派總比保守派好」。
從這個視角來看，這次大選過後，伊朗仍要繼續兩場「沒有終點的戰爭」。
第一場是與以色列、美國的代理人衝突。如前所述，由於伊朗的區域戰略主要是由哈米尼及其顧問制定，所以裴澤斯基安的勝選其實很難改變伊朗的對外政策。在可見未來內，只要哈米尼仍是最高領袖，伊斯蘭革命衛隊依舊勢大，伊朗就不會停止動員「抵抗軸心」，而是會繼續與以色列、美國的軍事摩擦，沿著黎巴嫩、加薩、敘利亞、伊拉克、紅海，打一場沒有終點的地緣爭奪戰。
第二場則是針對內部的疏離民意。早年談到伊朗一代人的集體失望，往往是用「被燒毀的一代」（Burned Generation）來概括，也就是泛指出生在1966年至1988年的伊朗人，這些人經歷兩伊戰爭（1980-88年）、80年代大規模處決政治異議人士、強制施行頭巾法、革命後的經濟崩潰與失業，在步入中年後往往變得虛無、憤世嫉俗。
但新一代伊朗人的集體失望，主要來自網路蓬勃發展後，通過社群媒體與外部世界建立了精神聯繫，當中尤其明顯的，就是對西方制度與生活的崇慕，特別是經濟困境始終難解、教士與革命衛隊儼然成為「新貴族階級」的現在，這種情緒變得格外強烈。年輕人大多對於過去的「改革派老人」沒有感情，卻依然會對所謂「民主、公平、正義、現代的烏托邦」懷抱想像，並也因此疏離神權政府。這對哈米尼乃至下一屆最高領袖來說，恐怕也是另一場「沒有終點的戰爭」。
無論如何，這次不會是伊朗最後一次總統大選，但「艾米尼示威」恐怕也很難是伊朗最後一次大騷亂。而在大選與示威的持續交錯中，伊朗仍要摸索著「後1979」的新路前進。
＊作者為《香港01》國際評論主筆。本文原刊《香港01》，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