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喬專文:時間中,飄搖的一粒米──記楊儒門

2024-08-18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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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食是一種決心的展現,為的是表達出對於農業困境的焦急與憂慮。持續六天的時間,是一種身體的慾望與心靈的渴求之間的拉鋸戰。

那以後,先行到二林現場進行家訪,並將訪談轉化為街頭劇。一輛劇團的九人座行旅車,載著簡易的道具---幾個木箱,一路夜行南向而去;隔日,在一處蔗田附近的街角,擺開木箱,就地表演街頭劇:【WTO夜訪楊儒門】。風飛沙的十字路口,我披著一身黑斗篷,扮演死神WTO。一首詩,在演員的合頌間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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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米值多少錢?」你問風

在你差些踏上袓田前,風將你

推向路口的讀書人,斯文的臉孔

潛伏著WTO的分身,頭頭是道

道你是本土化的恐怖份子。

炸彈客,人家這樣稱呼你,並不忘

在主流的門旁,給你留個邊緣的攤位

就說:危險!危險!這裡騰清。

但,那時,你微笑著一張臉

不忘給底層、給農民

一個清清白白的行動,走進法庭

就像你將白米,擺在政客的裝聾作啞間

那以後,在我岔出蔗田裡的風飛砂小徑,遇上的不是戲劇中的場景;只有風在身體上留下跨越時空的想像,孤寂中,有一條路,在斷斷續續的踟躕中踩踏。錯落的腳蹤,引發的恰是【歷史報告劇】的地下室演出,吸引來眾多觀眾,演出後設了一募款箱在入口,魚貫出場的觀眾中,冒出兩位青壯年的陌生朋友,各自掏出口袋中的千元大鈔,落入募款箱中。

這行動,引發我的好奇,上前去打招呼,問候為何關切楊儒門事件的劇場行動。他們望著我說:「上週開庭時,我們就是庭上的檢察官呀!」這席話,驚醒著他們眼前的我,也讓我永生難忘。因為,我們一行人剛於上一週在台北地方法院庭上,聲援楊儒門。

法庭上,楊儒門在被告庭上的辯護,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提告的恰是眼前這兩位眼神炯炯的檢察官。我當然問,「你們不是提告他的檢察官嗎?怎麼出現在聲援被告的劇場裡呢?」他們的回答,不約而同而令人深切難忘,「我們被他說服了,他沒有罪…」。檢察官走出劇場,末入暗巷的背影,點燃一盞希望的火苗…。

楊儒門後來還是被判刑了;多年坐牢後,也被特赦了!這件事,多年來在我心中醞釀,寫入記憶事件行列中,蔚為劇場文化行動的詩行。我想起演出中,演員引用1920年李應章在農民組合抗爭後,書寫的一首詩:〈甘蔗歌〉。詩行平白易懂且深具運動性:

甘蔗咱種價咱開,公平交易才應該;

橫逆搶人無講價,將咱農民做奴隸。

嗨呦呦!啥人甘心做奴隸!

登記種蔗做農奴,苦在心頭無處呼;

弱者只好手牽手,據理力爭咱自由。

嗨呦呦!不達目的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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