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輝的『日本祖國』論,從字面上說,好像沒有什麼不對。二戰期間,台灣與日本是同一個國家,所以,『台灣抗日』確實不是史實。但中華民國前總統李登輝在日本媒體投書,並聲稱『身為日本人,為祖國而戰』當然也絕不只是要表達一個『歷史事實』。敢說不敢當,此為令人不齒之一。
李登輝文中又稱馬英九所說『台灣抗戰』不是史實,這句話非常刁滑,我查遍資料,沒看到馬英九在任何地方說過『台灣抗戰』這幾個字,類似的表述也沒有。為了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先造謠一個事實,再批判這個事實不是史實,九十多歲的人了,如此不老實,此為令人不齒之二。
馬英九沒說『台灣抗戰』,但的確說過中華民國抗戰,而這個史實,恐怕李登輝也不會否認,但他也絕不提這一點,其政治目的——在我解讀,如果李前總統不否認,以及跟著這樣的論點喧囂的人們不否認——就是要區分『中華民國』與台灣。李登輝曾經對著國旗宣誓就任中華民國副總統及總統四次,『以至誠』宣讀的誓詞棄之如敝屣,此令人不齒之三。
李登輝宣誓並擔任『中華民國』總統,十幾年位極一時,至今享受著離任總統的禮遇,言辭背叛中華民國,雖令人側目,卻也必須正視他的言論的衝擊力道。
不出我所料,國民黨總統候選人洪秀柱幾乎是氣急敗壞。可以理解,李登輝的觀點肯定和所有藍營支持者相悖,但她的發言也是一如她一直以來的格局,用『岩里正男』來斥罵李登輝,不僅沒罵到點子上,還連帶把所有日據時代起過日本名字的台灣人都罵了,大概是嫌自己票太多,乖乖中計,被李登輝逼出了『優越中國人』面目。
李登輝的看法其實並不是泛綠民眾的主流觀點。日據時代,真正把日本當作『祖國』的恐怕僅是一小部分既得利益的『皇民化』『高級』二等國民。而即使這些『皇民化』家庭,也從來未被日本人接受為正統日本人。李登輝的爸爸是當時台灣人在路上見到都必須止步行禮的警察『大人』;那時,大部分台灣人是被日本歧視欺壓的『島人』,所以才會有對光復的期待以及失落。
蔡英文作為民進黨總統候選人,對於李登輝的主張評論如下:『李登輝的言論是他個人的歷史經驗,對於歷史上發生這些事情的個人感受和立場。台灣社會其實有很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歷史記憶,也有對歷史不同的詮釋,我們應抱持相互包容的態度,讓社會可以團結,讓民主可以更壯大。』說得漂亮,四平八穩,就是不肯表明她自己對這個問題的歷史記憶和詮釋是什麼,是否同意李登輝的主張。又是一次類似『維持現狀』式的不願面對問題,迴避成功。
李登輝被台灣人普遍看作是日本人,也大都相信他自己也是這麼看的,今天,他作為一個九十二歲的老人,所說出的話幾乎可以非常確定他的真誠。稍微多想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其實李登輝並不願甘作台灣人,日據時代,這個人大概和他的日本『祖國』一樣看不起台灣人吧。蔡英文的評論有一句是非常準確,就是『全體台灣人幾百年來在共同命運上最大的悲哀,就是沒有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居然三次選擇一個自以為是日本人當台灣人的總統。
*作者為落籍台灣大陸民運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