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面對蔣介石的銅像,我們一定要鞠躬致敬?他寫下和蔣公塑像獨特的互動經驗

2017-03-09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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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台灣蔣介石銅像大部份被清理到慈湖雕塑公園。(Fred Hsu攝/維基百科)

全台灣蔣介石銅像大部份被清理到慈湖雕塑公園。(Fred Hsu攝/維基百科)

2017年是我個人研究臺灣偉人塑像廿周年紀念。就像我們每個人生命中那些值得紀念的日子,生日、戀愛或結婚紀念日、入新厝、迎接或送走自己心愛的人事物的那天,能夠深刻體驗到這種悸動的,大概只有自己和身邊親密的家人與朋友;歷史教科書是不會將這些「私人」的事情記錄下來,而總是些帝王將相、大事件與重要發明等在獨佔著我們對過去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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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的人(包括我自己)都不曾在歷史書籍中讀到自身家族裡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卻要不斷覆述與記憶那些所謂「大人物」的豐功偉業或極罪至惡,然後為此爭論不休,而得了便宜的,始終不會是我們這些歷史洪流中的無名小卒。

但誰能評斷我們每個人先祖的生命經驗不值一哂?誰又有資格輕忽我們每個人真真實實的喜怒哀樂的感受?所以我要寫下自己的故事,就像每個人都可以寫日記、作筆記,每一個文本都應該是等價的,「蔣中正日記」不會比你我的私密書寫更偉大。

故事一:「你過來」(1987)

我以前念的是台北縣的一所國中,就像大部分的學校都設置有偉人塑像,我們學校的偉人塑像放在行政大樓穿堂。有一次上課鐘響,我快速奔跑回教室,在經過穿堂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你過來」,我回頭望見訓導主任的嚴厲眼神,他訓斥我沒規矩,怎麼經過這裡卻沒有放慢腳步?在他要我向偉人塑像鞠躬致敬之後,我才被放行並緩緩地走回教室。

當時國中男生是有髮禁的,面對上述的情境也說不上厭惡或反抗,至於要思考關於威權體制或偉人崇拜的議題,那就跟頂上的三分頭一樣:「沒法(髮)度」,畢竟滿腦子都是聯考與升學。

來源:作者自攝

故事二:「就這樣好不好」(1997)

1997年,我開始撰寫碩士論文《製作孫逸仙、蔣介石-台北市立各級公立學校內偉人塑像設置之研究》,透過實際的田野調查與訪談,以攝影和文字詳實地記錄了當時台北市244所公立學校內的偉人塑像,除了孫逸仙和蔣介石外,還有不少的孔子塑像和其他與個別學校相關的人物塑像。

在田調過程當中,我總會透過學校警衛來徵詢校方對我攝影的許可,大部分學校的教師和行政主管都沒有什麼意見,在陪同過程當中我也會進行訪談。倒是有一次在某所國小和警衛詢問時,他將我帶到了校長室,只見桌上泡著兩杯熱茶,而校長笑瞇瞇地對我說:「研究生寫論文很辛苦啊,來,先喝茶。」我頗感意外這突如其來的善意,在感動地喝完熱茶之後,校長說:「這個照片就別拍了,就這樣好不好,來,那個警衛待會陪同學出去。」就這樣,我那次的田調一無所獲。

當時解嚴已過了十年,但對於「偉人」議題之相關討論依然高度敏感,只是事實上已有許多校園裡的塑像逐漸從中庭花園、穿堂等地移除,而我也必須得到校方允許才能去地下室或倉庫裡拍攝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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