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導演李安的書中,看到一幅學生時代的實驗作品劇照,赫然發現是作家舒國治。讓人好奇從60、70、80到90年,臺灣的文藝與電影青年都在玩什麼?在誠品、華山出現之前,又是在哪裡活動?邀請舒國治以及六年級中段班的房慧真,打開各自的記憶地圖,聊聊對自己也對時代有意義的文藝事件和地標,對照今昔風貌。
小日子(簡稱問):請問兩位是怎麼認識的?
房慧真(簡稱房):以前舒哥住在城南金門街、晉江街一帶,和我家只隔幾條巷子,我也寫過兩篇關於舒哥的文章。
問:在年少時,除了文學,養長自己的是那些部分?
舒:60、70年代的臺灣還是很草莽的,都市還帶有農村的氣息,侯孝賢的《風櫃來的人》很有代表性,一群青少年聽說樓上放小電影,坐電梯上去大樓空無一物,就是毛胚的牆,其實很像當時的臺灣。電影是講當兵前,那個年代好像人人都在等當兵,大家無所事事,還無所適從。所以也要在這種荒漠裡,自己去理出可能性,找出路子,跟現在都定型了是不太一樣。
臺灣是從那樣的年代一段一段過來的,農業社會與新時代交雜;所以60年代有點荒誕不經,但又很有創意,成就了60年代的文學與藝術,當時很多作家的文體非常特別,像雷驤、陳映真、七等生,帶著點日文翻譯體,跟早年的作家又不一樣。
60年代大家也都很贊同用新的方式來下筆,抽象畫也是,這類藝術活動在60年代很活耀,我在這種氛圍中成長;70年代自己要進入社會,那時大家都希望拍電影,但不一定是在臺灣,因為當時臺灣電影都是配音的,感覺很不真實。常常一群人聽到哪裡有冷門的舊片,即使只是一個西方記者在二次大戰拍的黑白新聞片,也會殺過去,就有所謂的試片間文化。
房:你書裡提到美國學校放布紐爾的《被遺忘的人》,當時張毅、王俠軍、余為彥(《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監制)都到了,很難想像那時交通不太方便,沒網路也沒手機。是放給美國學校的職員看的嗎?
舒:應該是給學生看的。
房:他們已經看到布紐爾了。對照我80、90年代的成長經驗,我自己也是很早大概13歲就一個人去MTV看電影,我在國中前還蠻喜歡看書的,小六就會拿紅樓夢來看。到了國中念金華,很要求升學率,老師又兇,所以國高中時反而不太看書,大量的看電影聽音樂。當時以我的年紀,不應該去MTV,是比我大一點的駱以軍、賴香吟在看。我印象最深刻就是在信義路水晶大廈太陽系,有隔成一個個小房間,租LD(雷射影碟)來看,看了很多好萊塢之外的導演彼得格林那威和黑幫電影。
舒哥有寫過信義路,60年代都是稻田。80年代已經是現在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大安森林公園,那時候還是國際學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