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一年十一月。我人正在多倫多的家中,新冠肺炎疫情已經兩年了,而我正在規劃一趟環遊世界之旅。
全球旅遊在疫情高峰的二○二○年暴跌三分之一,從每年十五億人次落至約四百萬人次。這樣的衰退也引發各界議論停滯不前所帶來的優劣之處:汽車、飛機與郵輪的廢氣排放所造成的溫室效應因此減少,對於環境保護來說是好消息。然而,全世界約有十分之一的工作機會與觀光旅遊業相關,那是潛藏的經濟危機。旅遊提倡者認為這些損失不僅僅表現在財務面上而已,還有飲食觀光,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United Nations 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曾經聲明要維護並支持「地方傳統與多樣性」。
然而,一部分歸功於「疫苗(免疫)護照」的問世,許多人又收拾行囊準備旅行了。接下來每年預計將有約二十億的旅遊人次,而我也開始詳細規劃吃吃喝喝走遍全世界的行程。星空聯盟(Star Alliance)航線網絡遍布全球,其飛航路線規劃也特地為饕客們推出環遊世界的行程。「走遍世界,欣賞文化多樣性並且品嘗各式風味佳餚」,星空聯盟的廣告如此宣傳。品嘗伊斯坦堡的旋轉烤肉(Kebab)或是首爾的烤排骨(Galbi)——或將行程稍作調整,轉而飛去「尋找當地人光顧的餐廳與當地小吃攤」。
規劃行程時,我決定追隨冠達郵輪(Cunard)的「超級郵輪──法蘭克尼亞號(Franconia)」路線,循印度、巴基斯坦與斯里蘭卡,前往當時南亞、東南亞與東亞貿易路線十字路口上的英屬堡壘——新加坡。凡是前往法國在印度支那的船班,也就是當今越南、柬埔寨與寮國,也都會在新加坡停靠。所有航向澳洲及紐西蘭的英國船隻,以及荷蘭開往當今印尼的船隻一樣如此。雅加達(Jakarta)在一九二○年代的舊名為巴達維亞(Batavia),其為當時爪哇島(Java)最大的城市,也是荷屬東印度的首都。當時部分從爪哇繼續前往澳洲及紐西蘭拜訪英國屬地的郵輪都會繞道經過大溪地的法國殖民地——另一個讓歐洲旅行者們認定為人間天堂的島嶼。其他船隻,像是法蘭克尼亞號,會開往當時的美國殖民地菲律賓,這些郵輪又匯集於英屬香港,繼續前往中國、日本與夏威夷。
我打開一本宣傳「一九二六年法蘭克尼亞世界之旅」的精美小冊子,登入星空聯盟遍布全球的行程規劃網頁,發現無法完美追尋這艘船當年的航線——因為只能選擇十六個停靠站,地理樣貌也今昔非比。大馬士革(Damascus)當初是法蘭克尼亞號郵輪規劃讓旅客的岸上行程之一,如今淪為戰區。此外,星空聯盟也不提供拜訪共產主義國家古巴的選項,古巴當年曾是旅客必定造訪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