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6日與14日,相隔8天,兩位的偉大英國科學家溘然長逝。兩人同在1942年誕生,同在1966年拿到劍橋大學博士,同在2018年過世,本文想談的不是名滿天下、生涯還被拍成電影的天體物理學奇才霍金,而是另一位不太引人注目、但貢獻同樣重要的蘇爾斯頓。
霍金(Stephen Hawking)終身仰望無垠的星空,研究無比宏觀的黑洞與宇宙學;蘇爾斯頓(John Sulston)則是細微觀察生命最重要的基本組成單位基因,兩人可謂須彌芥子、各擅勝場。
不過,霍金與諾貝爾物理學獎始終無緣,蘇爾斯頓則是在2002年笑擁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霍金最重要的理論「霍金輻射」(Hawking radiation)尚無法透過觀測證實,蘇爾斯頓的成就則已造福無數世人,其中既有他的研究成果,也有他對科學原則的堅持。
蘇爾斯頓生於倫敦附近的富爾莫(Fulmer)一個牧師家庭,他在回憶錄中寫道,他開始上學之後就發現體育課是他的天敵,運動比賽是他的噩夢。他對讀書考試也不是那麼在行,唯一能激發他熱情的是科學,動手動腳的科學,他會拆解組裝電視機、玩顯微鏡、解剖死掉的鳥兒、將植物切片進行觀察。
於是蘇爾斯頓做了一輩子的科學家。他原本專攻化學,但一路向生命科學轉進,博士論文的主題是核苷酸(nucleotide)──去氧核糖核酸(DNA)和核糖核酸(RNA)的基本組成單位。到美國做博士後研究時,更遇上兩位生物學界的貴人:開啟線蟲(C. elegans)研究的布瑞納(Sydney Brenner)與發現DNA雙螺旋結構(double helix)的克里克(Francis Crick)。
線蟲是一種非常簡單的動物,蘇爾斯頓形容為「基本上就是兩根管子套在一起」,牠全身透明,長度只有1公釐左右,細胞不到1000個,獵食細菌為生,從生到死只有14天。但是蘇爾斯頓對線蟲「一往情深」,每天在顯微鏡前觀察至少8個小時,追蹤牠如何從1個細胞分裂、發育為成體的959個細胞,記錄分析每一個細胞的變化歷程。
這樣的研究工作,對耐心與毅力是絕大的考驗,但是蘇爾斯頓做了18個月。然後呢?然後他對線蟲全部的基因──也就是所謂的「基因體」(genome)──進行基因定位(gene mapping)。線蟲雖小,牠的6個染色體擁有20470個蛋白質編碼基因(與人類差不多)、約1億個鹼基對(base pair)。1998年蘇爾斯頓大功告成,發表論文,讓線蟲成為第一個完成基因定位的多細胞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