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化部長龍應台去年8月搬離台北、回到屏東潮州照顧母親應美君,這段時間對於母親的絮語,都收錄於她的新作《天長地久:給美君的信》中。談起遠離首都以及書寫本書的心境,龍應台指出,她在離開中央政府後,對於台灣民主是心痛的,而在屏東鄉間,讓她體會到這樣的美好是源自於民主社會一點一滴的努力,讓她的信心得到療癒,《天長地久》其實就是她修復的過程。
全世界走了47年後遇到泥土 竟然沒有銜接的障礙
談起遠離台北塵囂,落腳南國鄉村的心境,龍應台說,她都戲稱這是「移民屏東」,一開始除了想陪母親走人生最後一哩路外,什麼心願都沒有,但在雙腳落地後,才體會到「我怎麼會這麼快樂?」快樂是她身作一個漁村農村長大的小孩,全世界走了47年後,第一次遇到泥土,驚訝自己竟然沒有一點銜接的障礙,直接當回一個鄉民。
龍應台提到,過去在台北擔任官員時一天有20小時的工作時間,期間看著台灣一天天下墜,對於台灣民主、開放社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到了鄉村之後,才發現心靈進入修復的過程,頹敗的信心得到了復甦。
鄉村安定的力量 不因首都紛擾而動搖
龍應台說,首都發生的政策,對任何農村、漁村都會有影響,但她見到鄉村安定的文化力量是不受首都影響的,這樣對內在自我的篤定,是源於開放社會產生的特質,如此她便明白,對民主制度的信心是不需要、不可以信心崩潰的。
「解嚴前是封閉社會,但畢竟不是集權的壓迫社會,解嚴後,開放社會變成台灣社會最主要的發展,我看到的鄉村美好,是因為我們在民主上一點一滴的前進,才得到今天這樣風俗醇厚的鄉村生活。」
龍應台認為,這是在回頭告訴她,首都的鬥爭跟鄉土的從容是同時並存的,是源於好幾代人對維繫開放社會的努力,當這個關係想清楚後,對於她在自由主義、開放社會的信仰是有所療癒的。
思索台灣未來 必須將農村話語放進
龍應台說,這過程也讓她意識到,包括她自己在內,過去很多人都是用都會知識份子的角度再詮釋台灣,都會、知識份子2個都是侷限,她認為日後思索台灣未來時,必須設法將農村的話語放進去。
而從狂放野火到溫潤目送,不少人會認為這般變化,是起於年齡的增長,龍應台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則是「是也不是。」
龍應台認為,談到這些變化,很多人會用從A到B的線性來評斷,但其實像《孩子你慢慢來》跟《野火集》是同一個時期寫的,「我從來不是從銳利的野火變成天長地久,這是左腦跟右腦並存的。」
從野火到天長地久 失去了天真、得到不再被騙
而她也承認,「現在是寫不出野火了」,野火當時有巨大的影響力跟煽動力,這與當時還沒進過政府的「天真」有關,龍應台比喻,政府治理生態結構(包括國會)、或者說台灣的政治結構就像一輛汽車,從外面看會說「怎麼是這個跑法?」但進去之後才會發現,這車子有三個輪子不會動、引擎壞一半,左右燈也反了,這些都要進去車裡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