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第一排的「目標聽眾」有何反應？川普表情木然，避免直視講台；范斯揚起眉毛，看了幾眼自己的印度裔移民第二代妻子烏莎（Usha）。後面一排的川普子女面面相覷，詫異不滿（儘管第一夫人梅蘭妮亞是斯洛維尼亞移民）。巴蒂主教苦口婆心，但顯然是對牛彈琴。極右派看待非我族類只有排斥仇恨，沒有憐憫。反移民、反覺醒主義（wokeism）從2016年以來一直是川普選戰主要訴求，也是「讓美國再度偉大」（MAGA）的先決條件。他20日一上任就劍及履及，發布一連串行政命令，準備大規模逮捕與遣返全美各地的無證移民，甚至不惜動用軍隊，同時停止接納難民；全面取消聯邦政府對於性少數（sexual minority）族群權益的保護，公共政策重回傳統的「生理兩性」框架，排斥跨性別者尤其不遺餘力，讓JK羅琳（J.K. Rowling）之流額手稱慶。
其實巴蒂的「求情」是祈禱會前幾個小時才加入佈道的內容，她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表示，看著川普上任第一天掀起的狂風暴雨，「我有一種感覺，有些人看著這一切，心裡會想：『難道沒有人要出來說幾句話嗎？國家走上這條路，人們都不表示意見嗎？』」於是她決定站出來，對全美國、全世界最有權勢的人好好說幾句話。對於川普及其黨羽而言，「DEI」（多元、平等與包容）是三個骯髒的字眼，因此他們對巴蒂佈道的反應可想而知。川普垮著臉離開華盛頓大教堂，當天稍晚發表聲明斥責巴蒂是個「激進左派、死硬派的川普憎恨者」，以「惡劣」的態度冒犯總統大人，要求她與聖公會道歉。川普的黨羽則要求將巴蒂列入「遣返名單」（她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聲稱她證明了女性不適合擔任高階神職，還有大批MAGA川粉湧入聖公會社群平台大肆侮辱謾罵（其中絕大部分顯然是以虔誠的基督徒自居）。
然而巴蒂主教的支持者也大有人在。華盛頓教區許多教友分享佈道影片，以身為她的會眾為傲（華盛頓向來是民主黨的地盤，2024年川普只拿到6.5%選票）。一個基督教網路社群發起「力挺巴蒂主教，捍衛我們鄰里」線上連署，不到一天吸引逾2萬5000人響應。如此兩極化的褒貶，也反映了今日美國社會兩極化的撕裂。正統宗教照理說應該發揮安撫、調解、癒合的功能，但如果一時無法做到，宗教領袖至少要能夠為弱勢者發聲，對掌權者直言。對此，巴蒂的佈道是最動人的示範。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專業譯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