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博物館史第一部博物館法日前經立法院三讀通過,這部博物館專法,開宗明義即說:「為促進博物館事業發展,健全博物館功能,提高其專業性、公共性、多元性、教育功能與國際競爭力,以提升民眾人文歷史、自然科學、藝術文化等涵養,並表徵國家文化內涵,特制定本法」(第一條)。
博物館法的通過使台灣的博物館事業往前邁了一步,但能否達到前述的目標,仍有待政府部門及博物館的實踐。
從歷史的角度,博物館的興起與國家機器的介入有關,它的蒐藏及展示內容,成為宣揚國力與文明的重要環節,因此,博物館的發展史也是政治史、社會文化史的一部分。觀看西方國家重要博物館的展示、典藏,有不少是從殖民地搜括而來的歷史文物,在大英博物館、羅浮宮等博物館流連,有如反芻近代文明演變,以及十八世紀以降的國際競逐與人文思潮,同時反映帝國主義對外擴充的殖民史。
著名東南亞研究學者班納迪克‧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在《想像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Imagined Communities: 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 and Spread of Nationalism)一書中指出:人口普查、地圖、博物館三者在形塑殖民地的想像領域中扮演重要角色,而這些工作的表現,就是一種殖民現代性的具體成果。作為被殖民者,台灣博物館發展史滿佈歷史滄桑與政治因素。
日治初期出現在台北城內表町的台灣博物館就是典型例子,他的前身為台灣總督府民政部殖產局商品陳列館,而後更名為殖產局附屬博物館、附屬紀念博物館,所典藏與展示的文物,係台灣本土調查所蒐集的動植物、人類學標本,部分掠奪自南洋其他國家。對日本來說,這座博物館是帝國對殖民地子民與本國國民展示權勢的場域,對台灣而言,它保留殖民主義標幟下走向現代化的印記。在一九四○年代末的後殖民情境中,舉世聞名的故宮博物院出現在台灣,除了顯現中國歷朝皇室貴族、士大夫的生活風貌,亦見證了國共內戰慘敗的國民黨政府倉皇辭廟,文物播遷的歷史場景。
隨著國際政治與社會變遷,形形色色的博物館林立,博物館的意象與功能逐漸多元化。戰後台灣興建的博物館避開殖民地的陰影,著眼於空間與形式的典藏、研究、展示、教育功能性,博物館不僅是文物保護、展現的中心,也應該是文化反省的場域。
今日台灣大大小小的博物館號稱七百座,有雄偉壯闊的故宮博物院,也有散落在偏遠鄉鎮,一年只開放幾天的地方文化館。每個館有各自的宗旨及營運重點,不過,除了幾個著名的公私立博物館,多數體質不佳或尚未建立特色,很容易被不瞭解博物館生態的政府官員、民意代表與媒體打為「蚊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