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十年,將是中國內部矛盾和外部壓力侵擾的高發期。北京修憲改革,建立一個相對長期穩定的「新威權主義」領導層,有其應變客觀挑戰的必然性。然而這次改革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是否能制度化剷除貪腐,以及整治權貴資本,消除其對經濟和國力發展的負面影響。
二月底,當北京傳出將要修憲的消息,知名政治學者福山(Francis Fukuyama)表示擔心,他認為取消國家領導人任期制,可能會出現「好皇帝」或「壞皇帝」的狀況。中共負責改革的政治理論精英們,對此可能不以為然,並反唇相譏:西方的民主不也會有「好民主」和「壞民主」?而現在大多都遇到了「壞民主」的瓶頸。
甚至,這些中國精英們甚至還會竊笑。因為福山1992年在《歷史之終結與最後一人》一書中,宣稱自由民主制度是人類社會的最佳(後)體制,是「人類社會演化的終點」和「人類政府的最終形式」,而這種說法,現在越來越像笑話。
這次北京的修憲和改革,與40年前,1978年底鄧小平推動的「改革開放」,有著本質的差異。「改革開放」,著重在經濟層面,其核心是改變了財產的所有制。把毛時代的全面公有制,改變為半公有、半私有混合制。原本的計劃經濟,也向市場經濟轉變。中國大陸從經濟弱國,快速成長為當今世界排名第二的經濟強國。人均GDP更從40年前的156美元,非洲的三分之一,增加到現在的9480美元。
2018年3月的改革,則完全側重在政治領域。從中共透過海外宣傳管道所做的詮釋,這次改革主要有三個目的:取消國家主席任期制,建立長期穩定的「新威權主義」領導層;賦予監察委員會憲法地位,從法制面加大反腐力度並維持持續性;大幅度機構改革,強化政府的現代化及集權力度。
吳起變法
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中,統治精英階層累積、磨煉出一項政治技能。在面對國家內部急劇的矛盾,和外部嚴重的威脅時,他們會以「變法」,來因應驟然而至的挑戰和危機。中國的儒、道、法、墨、兵、縱橫家等思想,為此提供了文化、治理、法律、軍事、外交,多方面的理論和實踐經驗。
中國的文明和國體,之所以幾千年來能夠維持下來,與中華民族特有的功利、現實主義、懂得變通的「修正主義」性格,有著極大的關係。現在當家的中國共產黨,既發揚馬克思的社會主義,同時也搞中國特色的資本主義。
2018春天北京的大變革,可以當做另一場中國式的「變法」。今年正好是戊戌年,有人把這次「變法」,和120年前破敗晚清知識分子,拼死一搏而終究失敗的「戊戌變法」,做了連接,但兩者之間毫無可比擬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