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世界都在替台灣擔心的時刻,台灣人十足展現了「處變不驚」。個人認為,台灣人的渾然不怕,正是美國航空母艦雷根號輾轉徘徊西太平洋多日之後,並未通過臺灣海峽,悄悄回到橫須賀母港的原因,同時也是日本近日宣布「在西南群島至九州間布置1000枚導彈」的原因。簡單說,台灣的反應出奇冷靜,不符美日的預期,使得美日必須調整/重擬他們的策略。
相較於1996年的台海飛彈危機,中共這次打的是實彈,不是空包彈,可是台灣人反而不怕,為什麼?
先看一段《西遊記》孫悟空大鬧天宮的場景:
話說孫悟空偷喝了蟠桃酒,又偷吃了九轉金丹,王母和太少老君都來跟玉帝告狀,「玉帝見奏,悚懼」;少時,又有齊天府仙吏來奏,大聖出遊未轉不知去向,「玉帝又添疑思」;繼而赤腳大仙來奏,齊天大聖假傳玉旨,「玉帝越發大驚」傳旨緝訪;終於證實齊天大聖攪亂天宮,「玉帝大惱」,即差四大天王,協同李天王並哪吒太子,點十萬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羅地網下界,去花果山捉拿孫悟空。
這個過程,玉帝由「悚懼」而「疑思」而「大驚」而「大惱」,在《西遊記》書中有兩句格言,「知便不怕,就怕不知」。玉帝起初不曉得何方神聖/妖魔竟敢到「玉帝頭上動土」,先採取戒慎態度是對的。等到搞清楚是孫悟空,就能調兵遣將、布下羅網,把握十足。
上次中共打飛彈,台灣人民怕了,股市、房地產大跌,可是李登輝不怕,他有情報知道「那是空包彈」。這一次呢?台灣人民說是「心頭抓乎定」,不如說是「緊張沒有用」,但表現出來就是「不怕」。
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台灣人的反應是「悚懼」的。在此之前,習近平說出「一國兩制的台灣方案」,明白表示要比「九二共識」更推進一步,那時候「芒果乾」就開始好賣了。及至看見香港的「一國兩制」被縮限,香港民眾抗議無效,於是直接影響了台灣2020年大選。
經過3年的兩岸急凍,以及解放軍機、軍艦超量擾台,再看到去年的阿富汗風雲與今年的烏克蘭戰爭,台灣人民已經「知便不怕」:美軍肯定不會來,日本如果沒有美軍撐腰則肯定不夠看,我們憑自己的力量跟對岸相抗其實是螳臂擋車,但同時也知道,中共並不要一個打爛掉的台灣,所以他不會選擇打一場登陸戰。
於是台灣的自處之道就沒有第二個選擇了:只能選擇當美中爭鋒的「旁觀者」。
經過裴洛西老太太訪台之後,我更放心了。在此之前,我最怕就是「台灣為美國按下飛彈按鈕」,那將逼使中共不能不反擊,於是美國媒體就可以將事件塑造為「中國進犯台灣」,然後有口實可以揪合「新八國聯軍」圍剿中國。而事實證明台灣政府(至少蔡英文)沒有那麼糊塗。「知道」這個,我就不怕了,台灣只要不亂伸頭,沒事。
回到文章開頭。雷根號在西太平洋輾轉徘徊,是不知道北京對裴洛西訪台會反應到什麼程度,等他知道「共軍飛彈威懾規畫比之前劇本更細密、武器更精準、演練更成熟」(筆者註:「」內引用林中斌教授文章),於是他既放心又識趣的回到橫須賀。而日本也「知道」了,所謂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一旦發生可能「只有日本有事」,連美國都沒事,於是他只好自己布置防衛飛彈系統。
雷根號這次沒通過臺灣海峽,其他美軍軍艦會不會在短期內通過?我不敢說。但若又有美國軍艦通過臺灣海峽,華府和北京肯定都已經「知道」該怎麼演出,台灣不要亂按飛彈按鈕就好。
*作者為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