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王伐紂是三千年前的事情，決定性一役是牧野之戰。那一役，商紂王的軍隊訓練有素且作戰經驗豐富，周武王則是「八百諸侯」。
八百諸侯？那時候的「諸侯」其實就是大小部落。也就是來自黃河流域、長江以北的八百個部落組成的聯軍，那八百個部落彼此語言不通、服飾互異、武器也不一致（新石器時代的戈矛），聯軍要怎麼發揮統合戰力？而他們的敵人是兵力、戰力都高出一籌的商紂王！
牧野之戰聯軍獲勝的靈魂人物是姜太公，他是中國第一位軍事天才，能夠指揮八百個部落的雜牌軍，發揮統合戰力。而史書記載他的兵法，卻只有「四伐五伐七伐八伐」這八個字。根據歷代註釋，最能接受的說法是「每前進4、5、7、8步，就停下來整齊隊伍，然後繼續前進」。即使是在3000年前，一場雙方總數近百萬人的大會戰，也不會是那麼簡單，但是，齊整隊伍卻是雜牌軍發揮統合戰力的最基礎條件。否則就是一盤散沙，而散沙數量再多，也不堪石頭一擊。
姜太公之後900年，又出了一位用兵如神的名將韓信，最具代表性的名句「韓信將兵，多多益善」怎麼來的？——劉邦派他領兵攻魏，領的是劉邦從漢中進入關中以後的關中軍隊，平魏後他繼續攻趙，滅趙後劉邦收回漢軍，要他領著投降的魏軍、趙軍攻齊。韓信攻下齊國後，又指揮投降的齊軍打敗項羽派來的楚軍，等到項羽自殺，他又被封去當楚王。用今天的語言說，不管陝西兵、河南兵、河北兵、山東兵、湖北兵他都有辦法讓他們發揮統合戰力。
柯文哲跟韓國瑜是今年選舉南北兩顆明星，他倆的聲勢事實上全靠網路族支持，而網路族基本上成分不一，且意見紛歧，如何讓網路族發揮統合戰力，肯定是他倆的第一要務。那該怎麼做？
《孫子兵法》：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鬥眾如鬥寡，形名是也。
治理大軍如同治理少數人那樣，訣竅就在組織劃分，也就是大帥只管將校，將校以次各管所屬，最高境界是「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指揮大部隊戰鬥如同帶領小部隊戰鬥那樣靈活，靠的是「形名」，在古時是旌旗鉦鼓，在今天就是通訊系統。
網路能夠以光速到達，而且承載文字、圖片、影片等資訊，選戰到了最後階段，候選人可以用直播方式闢謠，乃至配票，完全可以取代旌旗鉦鼓，這一點，柯文哲跟韓國瑜都可以做到，也就是說，他們可以自己扮演戰場上的「韓信」，支持者可以直接接收到候選人的訊息（訴求/指令），而不需要再做「分數/形名」。
可是，前述「將800諸侯齊一步調」的功能，卻是最後階段短兵相接之前，必須要做的工作，否則對手很容易混進隊伍，造成「敵我不分/自我抵銷」，己方的部隊也會漫不成形，難以發揮統合戰力。
也就是說，柯文哲跟韓國瑜（乃至其他、往後的候選人想要靠網路選舉者）都需要一位「姜太公」，能夠梳理網路資訊、分析運用，能夠治理網路上的廣大粉絲，齊一步調。要知道，網路選戰強過傳統選戰的優勢，同時也是它的劣勢所在，端看有沒有指揮大軍的人才。
（附註：9/3的新聞，柯P陣營包括「學姊」都到位了，獨缺總幹事）
＊作者為專欄作家。本文原刊「孫子兵法看選戰」（之十一）。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