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楊老師的學生,想到他的事情很多,整天待在研究室、常常凌晨十二點看到他走下山、跟博班學長的小孩在人社院牽手跑過、對於我同志的身份毫不驚訝、非常關心我的身體健康……
楊老師知道我多年來被內心的一種「虛無感」所困擾。有一段時間,他最常跟我說的話是,「人要對社會有所盡責」、「當你對他人有所感通時,表面上你幫助他人,最後是幫到自己」。有一段時間我對梁漱溟非常感興趣,楊老師說:「梁漱溟曾經有幾次想到要自殺,但他最後能夠克服過來。」他看過我一篇論文,有提及存在主義,他說,存在主義可以有另一種解釋,海德格的「被拋擲」也可以理解成在世界上與他者「共在」。當看到網路上賴錫三教授訪問楊老師時,楊老師提及自己的學問跟年輕時的虛無感有非常密切的關係,國中時期的虛無感比較嚴重,想到死亡、自殺都有,這些話語聽起來,我沒有覺得驚訝,作為他的學生,或多或少會感受到楊老師這一面向。
楊老師不是典型埋首於書堆的研究者,他的研究多是以個人關懷為出發點,當代論文與文學的表達方式大為不同,很多優秀的論文大多難以避免文字枯燥的問題,但楊老師的論文文字之間,有情的流動。楊老師本人對學生溫和敦厚,但對自己理想的堅持有水滴石穿的精神,以致平日勸勉我的話語,都會感受到一個真正直面過自己死亡的人,才能在生活面前有如此大的氣魄。
*作者為國立清華大學中文所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