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神樂坂古老的赤城神社，突然看到路旁的櫥窗式公告欄有張海報，並不醒目，但仍認出照片中的島村抱月（1871~1918）與松井須磨子（1886~1919）。海報的左右各一行大字:「神樂坂の藝術座」、「藝術座の神樂坂」，中間還有《復活》的劇照……。
這不是我眼力好，應該是最近因想著這兩個人，心有感通的緣故吧！走近公告欄，隔著玻璃的海報圖文仍不是很清楚，小覷了一會，走進旁邊的上島咖啡店，喝杯咖啡，稍稍整理一下腦海中的須磨子抱月記憶。
我知道「文藝協會」與「藝術座」的興盛起落，也知道此時此刻的2016年10月今夕何夕，然而，若非海報特別標記「藝術座創設一百年」，即使人都已經到神樂坂了，不會聯想今年是兩人的百年孤寂，也不會知道「藝術座」與神樂坂有何關係？
當年抱月為了讓「藝術座」有專屬劇場，於1915年8月在東京牛込区（今神樂坂一帶）興建小劇場，選擇神樂坂是因為離他們工作、生活的地方都不遠。為籌措建築物經費，「藝術座」努力在各地巡演，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命名為「藝術俱樂部」。這棟見證日本近代新劇發展，以及須磨子抱月哀史的建築物，在1945年5月的東京大空襲時被燒毀。
我這陣子會注意須磨子與抱月，係因為整理現代（日本稱近代）戲劇史，不得不留意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日本近代劇運動。當時「新劇」一詞剛在日本出現，日本文學家坪內逍遙與英國文學教授抱月於1909年創辦的「文藝協會」附設「演劇研究所」，以及抱月與須磨子在1914年創立的「藝術座」，都是具指標性的新劇團體，須磨子更被譽為「新劇第一女優」。
須磨子出身「演劇研究所」第一期，抱月是教師也兼導演，從「文藝協會」到「藝術座」，須磨子在每一齣戲中都擔任女主角，演出《復活》的卡秋莎、《哈姆雷特》的奧菲利亞、《玩偶之家》的娜拉時，就已備受矚目。
有兩段婚姻記錄的須磨子與有婦之夫的抱月，在頻繁的排練、演出中，譜出戀曲。因為「文藝協會」對男女團員相處有嚴格的分際，兩人熾熱的戀情默默進行，終究還是曝光，1913年雙雙離開「文藝協會」，另創「藝術座」，共賦同居，開始了慘烈的舞台人生。
須磨子抱月曾簽下三份誓約，第一份誓約寫著：
我兩人今日與文藝協會分道揚鑣，另外展開演劇運動，為了事業的必要，我等的戀愛在精神上廂守，並且在三年內準備各項事務，約束兩人將正式結婚。其間若一方破壞約定，另一方亦可不遵守。此誓紙將一式兩份，作為後日的依據。
文末附上大正二年（1913）6月4日的日期，並以島村滝太郎、小林正子本名簽名蓋章。
